而今李枺绫以为那道光自东方照射进来了,拖着锁链,半跪着爬到薛怀义跟前,死死拽紧他的袖子,唇齿发白,面无血色,直愣愣盯着他。
薛怀义心头一阵刺痛,心道这十天,她的心里一直在想念那个人么?她受到李隆基这般坑害,却还对他念念不忘,薛怀义心头愈发怨恨,于是在她面前跪下,捏住李枺绫的肩头,对她说道:“枺绫,太子殿下他…他自身难保,他也是迫不得已…”
李枺绫一把手将他推开,向后蜷缩几步,黯淡无光的眸子愈发空洞无神,干笑两声,抱着双膝,将头埋进双膝中,口中喃喃道:
“不,他会来看我的,他只是很忙,无法抽身,所以派你过来了…”
薛怀义气得捶胸顿足,咬着牙说道:“他派了谁来?我散尽囊中积攒几年的余财,贿赂大理寺卿,才换得这么一次探监的机会,整个长安城内只有我一人来看你,你都不肯抬头认真看我一眼么?”
抱着双腿的李枺绫肩头猛然抖动,而后不为所动,月华渐渐隐去,李枺绫沉入黑暗之中,陷得更深了。
薛怀义摇头一叹,见她这般模样,已经有七八分的神志不清了,该让她清醒一段时间,将爱化作恨意,于是薛怀义为她披上衣服,独自离去。
于是剩下的半个月里,薛怀义便在东宫与大理寺之间往来徘徊,太子府上宾客处处受到皇宫视野监视,唯有他这个无名无姓之人,潜藏于黑暗中,替二人不断传话,只是二人都不曾知道,薛怀义暗藏了多少私心与虚情假意。
李隆基久久不能释怀,就要偷偷溜出东宫去,只不过每次都被薛怀义拦下,每次都见着薛怀义大义凛然,怒目而视:“太子殿下莫要忘了,你这位置来之不易啊,而今李良娣牺牲自己,与你撇清干系,你可莫要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本王如何忍心见她这般舍生取义?”
只是被他这么一拦,李隆基仿若被抽掉了浑身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再也没有夺门而去的勇气。
踏出去,见李枺绫,则与弑帝之贼同谋,势必双双赴黄泉,留在东宫,撇清干系,则太子之位可保无恙。
“本王…是不是救不了她了,其实自从本王交付她使命,将她送进公主府去弑帝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会有今日局面,本王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薛怀义没有说话,独自离开东宫,只是临走之时,将手中长刀捏的铿锵作响。所有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了。
十月,秋高气爽,关中一片萧条,今年大旱,百姓荒芜,麦子所剩无几。
李旦在两相抉择了半个月之后,还是打算保住李隆基,毕竟以他的谋略与胆识,是担得起将来的大任的,废了便可惜了,其余的几个儿子,皆不如他。于是李旦下放诏书,将参与弑杀毒死先帝一案的宫女,大臣尽皆处死,诛九族者不计其数,其中有多少冤魂不得而知。
而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