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老爷是过来催画的,他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不住,还没画好。”
宋老爷侧头略过他的身体,向房间内桌案上那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瞄了瞄,收回目光抚须一笑:“我可不是来催画的,我是来催饭的。”
宋老爷说罢,向身后示意了一下,一个丫鬟拎着食盒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宋老爷微笑着解释道:“已过晌午,不见你出来用饭,我便给你送了过来。”
陆绝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幽黑的俊眸躲闪似的垂了下去,忙说道:“不敢当。”
但宋老爷并不在意,在这个他十分看中的年轻人脸上偶尔便会出现这种神色。
比如他为他请郎中抓药,饭桌上为他夹菜,甚至说句关切的话,他都会表现出这种不自在。
人至中年,宋老爷也算看惯了人间冷暖,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表情的时候也颇为不解,但后来他慢慢领悟到,眼前这个孩子一定受过太多的苦。
“你也不能总这样一直闷在屋子里,今晚不如到后花园赏赏月,正好我有话要对你说。”
陆绝抬头看向宋老爷,神色迟疑,心中不解的是为何不能现在说。
宋老爷趁机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脸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这张脸起初带着伤,总是看不真切,随着伤口愈合,年轻人的面容也越来越精致,有种清冷的凛冽之感。
他虽然是宋柔的父亲,但扪心自问,这样的才华,这样的相貌,自己的女儿是配不上的。
陆绝并没留意到宋老爷的眼神,自顾自垂目斟酌片刻,忽然郑重地允诺道:“宋老爷,再给我三日,《阖家图》一定完成。”
宋老爷摇头笑道:“不急,我都说过不急,你快去吃饭吧。”他目光点了下他屋内丫鬟已经摆放好的饭菜。
当初为什么一定让他画《阖家图》,他府上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幅了。
除了想见识一下他高超的画技,还有两个更重要的原因。
一是《阖家图》耗时较长,他能留在宋府的时间也就更多。
其二,画人物,欲传其神,必不可少与其本人相接触。
宋老爷负手走在避荫小路上,胸有成竹地莞尔一笑,最后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