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李太后心情稍舒,但依然没有让付大海起来。
因为从大清早与小儿朱翊镠的谈话中看,让她着急的并不出在分析张居正的病情上,而出在对张居正身体状况的判断上。
她一想到小儿说“张先生身体几乎被掏空,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的话时,一阵阵恐慌便袭上心头。
这种感觉,就犹如是她自己即将倒下去一样,甚至强烈到她宁愿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她都不敢想象没有张居正辅助大儿万历皇帝的情景。
在她心目中,大儿还远远没有亲政的能力。
她曾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也已经在朝野上下传开了,万历皇帝不到三十岁休想亲政。
但要说这是完全不相信自己大儿子的能力,似乎也不准确。
准确地说,应该说是她知道执政的不易。
别看她是个女人,而且只有三十几岁,可历经三朝。每一朝都是风风雨雨。
她做朱载垕的女人时,那时朱载垕还只是裕王。
因为嘉靖皇帝信道,整日想着炼丹成仙,深信“二龙不能相见”的鬼话(他两个儿子早死,让他更迷信这个魔咒)。
所以第三子朱载垕按继承顺序来说应该册立为太子,结果却一直尴尬的以裕王身份熬到嘉靖皇帝驾崩以后才得以继位,成为明朝一个极其特别的个例。
以致于她大儿朱翊钧出生,做爷爷的嘉靖皇帝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给孙子取名字。
朱翊钧直到五岁时才有了自己的名字。这个中的辛酸,怕是只有李太后才能体会。
接着,她丈夫登基为帝,隆庆朝六年算是太平的,可隆庆帝朱载垕迷恋酒色,又懒惰至极,当了六年皇帝就只上过两次早朝……
身为精明如斯的皇贵妃,她有多么心疼,有几人知道?
也正因如此,她对大儿皇太子朱翊钧要求极其严厉,生怕将来走他爷爷、父亲的老路。
待儿子登基为帝时才十岁冲龄,又正值内阁阁臣相互斗争的糟糕局面,她真是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睡不着觉。
外人只知道她喜欢读经诵佛,称誉她为“观音娘娘”、“九莲菩萨”。
可有几个懂得她只是借用佛经来净化自己的内心世界,甚至只是用来打发煎熬的时光呢?
直到她联合陈太后将高拱赶出京师提拔张居正为首辅之后,才让她看到希望看到光明。
可以说,无论是她做裕王妃的日子,还是做皇贵妃的日子,又或是做皇太后的日子。
这三朝,每一天她都是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迎来万历中兴的大盛世,她岂能不知得之不易?
所以她担心大儿不能将盛世的局面维持下去。
这才有了那一番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