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说张居正快要累死了,又不能说他得的只是痔疮(但也不是不能说,是说了屁事儿不顶)。
早已不是给张居正一个人看病这么简单了。
而是给大明王朝、给李太后、给万历皇帝、给冯保、给朝中所有的大臣……这一股脑儿人看病啊!
张居正的病,甚至都已经不是病的问题了,而是大明江山的命运与走向的问题。
能不难吗?
眼下并非胡诚一个人为难,太医院的郎中都明白这个理儿。
最怕给张居正看病了。
最怕被李太后和万历皇帝,尤其是被李太后传话问及张居正的病情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治。
……
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实往往就是这么骨感!
李太后的目光是如此的焦灼。
加上朱翊镠这家伙又在旁边煽风点火似的阴笑……
胡诚感觉自己的心脏随时会跳出来。
可眼下李太后问及,装聋作哑像个闷嘴葫芦,也不叫事儿吧?
情急之下,胡诚“噗通”一声在李太后面前先行跪倒。
嗯,态度必须诚恳,否则弄不好会丢饭碗的。
然后,他才硬着头皮回道:“娘娘,张先生的病……微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你如实说来。”
“娘娘,如实说来之前,微臣能否斗胆问娘娘一个问题。”
“说。”
“如果张先生的病,需要他卸去首辅之职,娘娘会做何选择?”胡诚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李太后一愣,神情紧张得让人窒息。
胡诚更紧张,他手心、额头上全是汗,感觉内衣已经湿透。
李太后稍作平复,反问道:“要治好张先生的病,难道一定要他卸职才行吗?”
胡诚道:“娘娘,只有卸了职,张先生才有可能休息好,病情才有可能出现转机。”
李太后不紧不慢:“张先生卸职,你来当首辅吗?”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胡诚吓得忙磕头如捣蒜。
见此,朱翊镠在旁边不禁偷偷乐着,看你还敢给小爷胡乱扎针不?哼,有本事去将张居正的病治好。
“我问你,张先生到底得的什么病?有多严重?能治愈吗?”李太后辞严色厉。
胡诚头也不敢抬:“张先生得的是痔疮……”
“那为什么治不好?”李太后直接抢断。
“娘娘,但又不是简单的痔疮。”胡诚忙接道,“张先生的病是由于身体亏空所致,调养的最好方法是心无旁骛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