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外人也不傻,都心知肚明看得明白。
本来,因为张居正病重卧床不起瘦得不像样儿,张四维感觉自己的时机到了。
张鲸同样感觉距离冯保下课的日子不远了:张居正倒下,冯保还能蹦哒多久?
这就像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可谁知……
一个被申时行跳过头,一个被潞王朱翊镠折腾得够呛。
两人都感觉到了紧迫感,似乎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谁都会不甘心,都想反抗争取。
这可是从第二到第一,仅一步之遥,又不是第二十到第一,需要跨越千山万水。
只是两人反抗、争取的方式不同。张四维试图以退为进,而张鲸蓄势待发暗中活动。
但无疑,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们两个一见面,那想都不用想,肯定有唠叨不完的话。
见面相互问好,略事寒暄,便畅所欲言开了。
也不用见外,张鲸开门见山地问道:“凤盘公真的执意请辞吗?”
凤盘,是张四维的号。
“哎!”张四维深深叹口气,直言不讳地说道:“都已经熬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想啊,可以当前形势,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张鲸劝诫中带着几分无奈:“凤盘公,只要留下来就有机会,可若卸职,那就人走茶凉一切成空啥都没有,你可要三思啊!”
“乞骸骨的疏本已经呈上去,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没有反驳,就等着他们下旨呢。”
虽然还是大过年,可张四维情绪低落,脸上看不出一丝喜庆。
张鲸摇头叹气,一迭连声:“可惜啊可惜,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休假前夕,咱去西暖阁为陛下读奏疏时,偷偷瞄了一眼东厂呈给陛下的访单。凤盘公不妨猜猜,上头说了什么?”
张四维摆头:“这谁能猜着?风吹草动,上斤不上两的事情,东厂那帮人都会载上一笔。”
“我见访单上记载了京城一首儿歌,说什么`文星落,紫薇黑;马变龙,凤凰死`。凤盘公,你琢磨琢磨看,这像不像是谶语?”
张四维沉吟稍许后,问道:“这句话有何玄机?”
“当然有。”张鲸掷地有声,然后咂摸着嘴解释,“今年是马年,神马变龙,预示着陛下要亲政当家做主了;张先生是甲申年生人,属鸡的,他原本是鸡变凤凰,可凤凰要死,今年是他的大限啊!”
在张四维面前,因为利益基本一致,关系又还不错,所以张鲸说话毫不忌讳。
张四维听了却摇头,嘿然一笑道:“你都说了是儿歌,那是编来骗人的,岂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