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动手术是潞王爷一力促成的,这才动完手术不久,若张先生真的感觉身体羸疲吃不消,那不是表明潞王爷白折腾一场吗?难免会有多事份子攻击他。”
“这倒是,还是张公公想得周到哈!”万历皇帝点点头,又道,“朕看张先生写的几道折子,似乎有了诀别的意味,也不知道娘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张公公你猜猜看,娘亲会答应放张先生走吗?”
“奴婢觉得,觉得,会。”张鲸稍一犹豫,肯定地回道。
“为什么?”
“万岁爷,张先生一连递上来道奏疏,一道比一道哀切,若娘娘依然不放,势必会被世人诟病,说娘娘薄幸无情。奴婢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放了为好啊。”
“娘亲就是太相信张先生了,好像朝中除了张先生,再无其他可用之人一样。”万历皇帝以极其微弱的责备口吻说道。
这种话,张鲸可不敢接。
对外事,他本也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力。
“张先生今年贵庚几何?”万历皇帝忽然又跳到这个问题。
张鲸回道:“万岁爷,张先生是甲申年生人,今年五十岁,他四十二岁入阁参赞机务,成为本朝最年轻的大学士。张先生四十岁担任首辅,至今已经刚好十年了。”
“十年啊,十年,都说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朕也已经长大了。”朱翊镠感慨地说道。
然而,在张鲸看来,万历皇帝这又是话里有话。
“万岁爷大婚已有四年,早就长大成人了,只是,只是……”张鲸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万历皇帝追问。
张鲸犹豫是因为忽然想到李太后,所以话溜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此刻被万历皇帝追问,他只得如实回道:“万岁爷,只是娘娘、冯公公、张先生等人,都仍然将您视作孩子一般看待。”
“这其实很不公平。”张鲸又补充了一句。
“何以见得?”
“万岁爷,几个掌权的都将您当作孩子一样看待,那什么大事万岁爷都做不得主。”
万历皇帝脸色微微一红,好像击中了他的软肋一般。
万历皇帝沉默不语。
张鲸鉴貌辨色,又谨慎地煽风点火道:“万岁爷,就像这次,张先生恳请回归故里,朝中大臣似乎压根儿不在乎万岁爷的想法。内阁阁臣、各大部院堂官,居然没有一位来向万岁爷讨主意。”
话音刚一落定,只听背后一声呵斥:“小鲸,你又在放屁呢。”
正是朱翊镠大大咧咧地来了。
他也没有让内侍提前通传的习惯,只要李太后不在,万历皇帝面前,他可以完全放飞自我。
见朱翊镠像幽灵一般冒冒失失进来,吓得张鲸浑身一激灵。
“潞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