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一阵凉风吹来,便叫人身上一松。
张著正站在廊庑下,显然外边的问话也已经有了结果。
“公孙娘子。”见公孙颜出来,张著拱手一礼。
公孙颜对他点了点头,叫他一块去堂屋说话。
产房呆了许久,公孙颜只觉身上一身的味,来到堂屋坐回席案前,便见席案上一团凌乱。
茶碗倾覆,漆盘中的茶果点心全都不见了。
想来若不是这几只漆盘贵重,是庄中漆户专业髹制,地下打着独特的印记,这几只漆盘只怕也不见了踪影。
张著从旁看见,急忙告罪。
在主家娘子身旁出现了偷窃,这却是他的失责。
公孙颜制止了他,他们过来人手不多,既要看守房门,还要去审问那个老媪,哪里能处处看顾过来。
她坐在坐席上,一手支着案几。
刚刚一直沉默的阿兰退去,去东厨为她准备些酸甜的凉汤。
张著从前也是军中哨探,审讯之事还算精通,对付凶残的胡人尚绰绰有余,更何况对付这些庄户徒附。
几乎不费什么劲,只站在一旁冷冷一瞥,便叫那老媪全部交代了。
又与那户人家其余人,挨个单独核对过,无误后,方才来报。
故事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个一心求子的老媪、一个不停怀孕生育的儿媳,和几个无辜可怜的婴孩。
不过与公孙颜所猜测的不同,这户人家溺婴杀婴的范围并不只局限于女婴。
长房长子因已有四子,家中实在养不活,后面出来的不论男婴女婴,一律溺死马桶之中。
倒是二儿,一直膝下无子,接连生的都是女孩。
六个女婴,四个溺杀,一个刚生下来便没了,最近的一个,被抱去巫祝处换了一副求子汤。
换求子汤……
这样鲜血淋漓的惨状,叫公孙颜一时感觉胸闷。
那些活生生的孩子,刚刚发出第一声啼哭,甚至来不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溺死在马桶的污物中。
只要一想到这个,她便忍不住战栗。
“娘子。”阿兰从旁递来一盏酸枣汤,张著拢手站在远处没有言语。
等待许久,公孙颜终于平息胸中翻腾:“溺婴之举,主谋是谁?”
张著一愣,民间溺婴恶习由来已久,若说主谋,却称不上谁是主谋,养不活,产女则溺杀,这几成惯例。
公孙颜的指尖在案桌上有节奏的敲击,半晌,她命令道:“安远,命阿泽速去卢龙,找赵都尉讨要一纸公文。”
“溺婴杀婴者,违天逆理,与杀人同罪,纵容者、知情不报者亦同罪。”
“喏!”张著肃穆相应。
“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