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刚得知沉树人要北上时,下官劝大王以逸待劳,那是因为沉树人跟其他明朝文武一样,会被崇祯那个冒失鬼逼着主攻。
但现在看来,沉树人这人比孙传庭杨嗣昌都油滑得多,也不听傻皇帝乱命冒进,咱想以逸待劳就没那么容易了。
另一方面,如今秋收早就结束了,我军现在的军粮情况,与二十天前也大不相同。二十天前,营中好歹还有一些存粮,可以一边吃野菜、拦截黄河汴水得些水产补贴,在加上草木和百姓,也能坚持。当时如果以主力南下,还得考虑运粮的损耗。
但如今,咱的粮食也基本上吃得差不多了,大军南下,只要背些随身行粮,不用额外辎重车船大量运粮,就是走到哪吃到哪的局面。
所以主力离开,还能让开封城下固守不动的部队,少吃些粮食,减少从其他地方向开封城外运粮。咱这是人跟着粮食走,不是粮食跟着人走。”
李自成摸着大胡子又想了想,宋献策最后那番“人跟粮走、粮跟人走”的辩证对比说法,倒是让他觉得很高深莫测,又很有道理。
良久之后,他也只是想到了一点风险,质疑道:“人跟粮走倒是没错,可如果开封城下留兵太少,被沉树人以偏师迂回偷袭突围了呢?或者其他方向的官军忽然胆子大了,敢来救开封呢?”
宋献策闻言,不禁露出笑容,好歹他还知道是在大王面前,没敢太放肆,这才硬生生憋住说:
“大王多虑了,官军跟我们可不一样,官军不能屠戮百姓吃人,他们是需要粮道的。如今开封周边残破,连我们都半年没得到新粮了。
沉树人要进军,每一粒粮食都得从信阳运来,指望别的方向是不可能的。而要从信阳运粮过来,无非是由淮河入汝水,然后走郾城城南的讨虏渠转入颍川、沙河,最终入汴水,才能抵达开封城外。
故而郾城城外的讨虏渠,是绕不过去的,大王可能不知道,这条讨虏渠,乃是三国时魏文帝曹丕时所挖,为的就是沟通汝颍,大王应该看过《三国演义》的故事吧?就是曹丕派大司马曹休南征孙权前修的,如果没有此渠,要以河南的粮食支援淮西战场,就会非常麻烦。
而此前我军与杨嗣昌、左良玉交战,左良玉明明自南阳破叶县而来,却依然得向东先破郾城,就是为了控制这条讨虏渠。南阳也好,淮西也好,那里的粮食要到开封城下,最后要进入汴河,必须经过讨虏渠。我们在郾城驻扎重兵,沉树人想绕过去,那就是不顾粮道,孤军深入。”
李自成不是很懂地理,下意识反问:“官军就真没有别的粮道了?”
宋献策看李自成似乎觉得他在吹牛,眼珠子一转,觉得还是再给一个备胎选项比较好,那样自己的说辞才比较有公信力。
任何谋士在劝说主公时,都要把最终拍板权交给主公,这样主公才会觉得“这个决策是我做出的”,后续执行中也才会对这个决策更有感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