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现任西川节度使的副都护,与雷泓一个级别,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卑职认为,我军与吐蕃的战之所以难打,很大程度表现在战备统筹上,将军知道,吐蕃军制除了军功授田以外,还有缴获归己的分账制,吞并的土地归王室所有,地面上的浮财归前线将士分配,这种制度大大的激励了参战将士的士气,很大程度降低了对后勤补给的依赖性,将吐蕃将士塑造成了悍不畏死、嗜血搏杀的勇士,而我们却还在这里讨论该不该征用民生钱粮,是不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是啊,再勇敢的士卒也得吃饭,饿着肚子谁都打不了胜仗,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吐蕃以战养战,临阵所得,便为己有,所以战伐吞并,往必成功,确实有其可取之处的。”
“虽说苦了城中百姓,但若不强征军用,一旦城破了,这些物资反倒成为吐蕃的军费,确实不能够心慈手软了。”
杜烈一番话后,众将开始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段君衡一言不发,内心逐渐沉重,他虽不懂行军作战,但总归能够感受得出,无非又是一种取舍,在家国存亡面前,脆弱的生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这让他不由想起一句话来:‘大争之后,必有凶年。’
它说的是:经过大战之后,国家一定会有荒年,因为战争过后,田地荒芜,物资短缺,百姓死亡,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而目前的这个阶段,战争还只是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
“你们谈吧,苏某身体不适,先告辞了。”段君衡内心抑郁得难受,起身告辞,出了门去。
他确是想替这些苦难的百姓做些什么的,但也深深知道,这样的仁慈,往往只能造成更多的苦难。
在战争面前,修士的力量也是渺小的。
第一次,他听到内心信仰崩塌的声音,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在他自小生长的天涯海阁,号称以养浩然之气而闻名的儒道修炼,告诉他:求长生,修至道,首要博爱八荒,视人如己。
但他却是从未睁眼看过人间疾苦,在今夜之前,他从未想过在家国大义面前,那群守护百姓子民的戍边将士,可以打着为国为家的旗号,对自己的百姓下手,成为打家劫舍的悍匪。
这一夜,蜀郡城中马蹄哒哒,踏碎了无数人的美梦,响彻了一片哀嚎。
城府军对城中的富户动手了,战事一旦胶着,下一步,就该轮到平民了。
段君衡无力改变,只好眼不见心不乱,提前从廷议中抽身,回到都护府的住处。
相较于城中民不聊生的一片狼藉,都护府内却是曲径通幽,正是暮春时节,院落中花草成荫,两边梅、桃、李、杏,各种花卉习习漫漫,姹紫嫣红,徐徐的香气随晚风拂面,阵阵袭人。
路过虞桑雪的房间时,段君衡见到她房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