珽破口大骂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詹珽出身贫贱,可被詹氏收养之后,所待甚厚,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也气的差点昏死过去。但现在的他自外于詹氏,仿佛无根之浮萍,没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今后的仰仗唯有天师道,人穷志短,岂敢得罪席元达?别说骂几句,就是真的被鞭子打到了身上,也只能咬着牙忍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当初詹文君说的那句话:“这个世上,值得你信任的,只有家族!”
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细细想来,也是可悲的很。
在至宾楼待的气闷,席元达独自到外面散心,行走到钱塘湖边上。平静的湖水如同一面镜子,在阳光照耀下,仿佛闪着点点的金光。低矮的垂柳随风微荡,细细的柳枝像极了不远处行走的女子被丝带系住的腰身。正在极目远眺的时候,两个男子结伴从身后走过,一人低声说道:“叫了多少年的钱塘湖,现在要被那些读书人改称西湖了。你说,这湖在钱塘东面,如何叫做西湖?”
六朝时钱塘县的规模不大,城市的主要建筑大都位于钱塘湖的西部,后来经过隋唐时经济人口的展,才慢慢将主城区扩建到了钱塘湖以冬,也是从那时起,钱塘湖才有了西湖的名称。
另一人道:“其实改了也好,你没听说吗?那不知谁人所作的西湖诗已经名动江左,诸暨的张墨,余姚的贺碣,华亭的6绪等名士都齐声夸说好,连咱们扬州的大中正也赞誉有加,真改了名字,咱们钱塘人也脸上有光不是?嘿,我有个远方亲戚在吴县做官,曾去清乐楼听过李仙姬唱西湖诗,回来后几日不思茶饭,耳边都是美人的娇声环绕,别提多动人了……”
“说的也是!哎,听说诸暨人对改名最热衷,尤其那个张墨,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诗里有一句,一句什么来着?到嘴边记不起来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
“对对,就是这句!西施可不就是诸暨人嘛,拿钱塘湖比成西施,真给他们诸暨长脸!”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席元达身边,兴许见他容貌不善,往旁边移开了十几米,确定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又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白蛇传里不是说白素贞被压在西湖边的元阳靖庐里吗?我这几天都转了几十圈了,怎么没找到啊。”
“也就你傻!没听刘秀才说吗,白蛇传是借鬼神之口讽喻当今,元阳靖庐肯定不会真的叫这个名字!”
“怎么不会?元阳靖庐别传怎么说的?这元阳庐可是混元真人的靖庐,岂能做假?刘秀才只是读了几天书,又没有被朝廷征辟,西贝秀才罢了,他的话听不得,听不得!”
“你啊,不仅不识字,连听书都听不明白!”这人扭头看了看席元达,见他没什么反应,悄声道:“别传里可说了,元阳庐被天师道的恶人给占了,变为自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