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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上有一家戚家铁匠铺子,铺子门前有一个高高的凉篷,凉篷下面有一个冒着火苗的火炉子,火炉子旁边有一个大大的铁墩子。打铁师傅用铁夹子把红红的铁器从火炉子里夹出来,放到铁墩子上,举起另一只手里的铁锤……“铛铛铛”打铁的声音从街头穿到结尾,高一声低一声,非常有节奏;铁匠师傅赤裸裸的上身油光光的,汗珠子砸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坑。又像是从水里钻出来的,腰上堆积的汗水慢慢溢进裤腰里,半拉裤子也湿透了。
这个时候,街道上走来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个子足有一米八左右,一身干净的粗布长衣裹着他英朗的体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点忧伤;两道不浓不淡的眉毛,细长;一个不塌的鼻梁,一个宽鼻头,透着憨气;不算白净的脸庞菱角分明,含着冷俊。他半敞着的胸前荡着一个银制吊坠。
青年的脚步停在了铁匠铺子跟前,他的眼睛往铺子里张望。铁匠铺子里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敦敦实实的体型,像村口碾房的碾子,两只胳膊像小树,大手如同蒲扇,看样子,火炉里的火似乎都是靠他一双大手搧着的。
“小伙子,你今儿想打什么铁器?”他声音敞亮。
“大叔,俺今儿只想到您这儿讨杯水喝。”青年人声音带着苦闷。
“喔,是宝根呀,大叔差点没认出你,今天穿着这么整齐去哪儿呀?快进来吧。”中年汉子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身体,他给青年人让出一条路,他的手指着铺子里。
青年人刚刚迈进铺子里,中年汉子就问:“宝根呀,大叔看着你怎么不高兴呀,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赶明儿俺就去坊茨小镇工作了,俺准备去许家看看俺娘……”
“宝根呀,这是高兴的事儿,大叔替你高兴,去坊茨小镇工作好差事……”
“不,不能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了,俺心里有点失落……那儿毕竟不是战场……”
这个青年人就是赵妈的儿子,他名字叫宝根。
在前面提到过他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那个青年是他的排长。他们曾为了炸药的事情去坊子矿区找顾庆坤商量计策,没想到顾庆坤一个人把炸药带进了煤矿,炸掉了鬼子的一口煤井。
他和他的排长跟着姚訾顺去拦截鬼子的运煤火车,在那次战斗中他的排长牺牲。排长的牺牲让他很难受,心中充满了对日本鬼子的仇恨,他只想上战场杀敌替排长报仇。没想到,姚訾顺竟然安排他去坊茨小镇一家面包店工作,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无论到哪儿去都是杀敌,前方与后方都是战场,杀敌有时候不需要刀与枪,还记得那个顾师傅吗?他手里没有枪,他却能炸了鬼子的煤井,多么了不起呀,只可惜俺老戚至今没有与他打个照面。还有,让你这么说,俺老戚也是碌碌无为之人,是吗?”
“不不,俺不是这个意思。”宝根慌忙摇头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