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瓜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钻了进来。
“敏姐姐,你起来了,太好了,那个莹霞小姐给你几个苹果,她说感冒了吃了苹果就好了,她还说她有时间来看你。”小白瓜滔滔不绝地嚷嚷着,欢欣雀跃跑近小敏的身旁。
莹霞是谁?这个名字似乎听到过,是小白瓜第一天去妓院上工回来那天晚上,他说那个莹霞姑娘给他一块面包……这个莹霞姑娘认识她?
“林伯,今天您没出去摆摊吗?”小敏想问问林伯在街上摆摊看到什么人没有?她总觉得,在她生病之前,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尾随她,凭感觉那个身影像个女人,不想坏人。那天孙香香要用顶门杠砸她,如果不是那女人吆喝了一声惊动了瓢爷,她不可能活着,她为什么生病?就是因为那天受到了惊吓,再加上白家的那场大火,让她雪上加霜,一下被击倒了。
“去了,回来了,看到了不愿意看到的人,心情不好,就回来了。”林伯语气轻巧。小敏没有多问,她猜测林伯看到了孙香香。
吃罢饭,林伯母带着小九儿和小白瓜早早睡了,林伯披着衣服坐在院子里,月光撒在屋顶,朦朦胧胧,像被水泡着,不是透亮的水,更像雨,似雨水沥沥拉拉撒在玻璃窗上,模糊不清。
敏丫头屋里的灯亮着,灯光把她忙碌的小身影投在窗户上,她一只手里攥着绣棚,另一只手飞针走线,她要把那一些婴儿肚兜上绣上几朵石榴花,和几个石榴果,有了这一些花样定会吸引客户,总比单调颜色好卖。林伯想把心里话告诉小敏,他不是为了卖几个婴儿肚兜而去摆摊,而是在等他离家多年的两个儿子。
想起孙香香那双怀疑、狡猾的眼神,林伯心里簌簌发抖。他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儿子有危险。
夜还没有进入三更,风凉了。院门真的被人从外面敲开了,他知道瓢爷回来走铺子的门,走院门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傍晚看到的小小子,他真的回来了。
林伯激动地站起身,他的腿有点哆嗦,他嘱咐自己不要弄出响声,落脚轻点,轻了抬不起来。他弯腰在自己大腿上使劲拧了一下,提醒自己镇定,不要忘了南边邻居住着苗家,苗家不害怕,最可怕的是孙香香,她能不费吹灰之力让荣婆子的大烟鬼丈夫永远闭上嘴巴。
荣婆子失踪半个多月了,她的那个大烟鬼丈夫天天到苗家面馆蹭吃蹭喝,还四处张扬要把孙香香告了。没过几天,那个大烟鬼的尸体就躺在了狮子桥下面,身上有几个枪眼,只有日本人和青峰镇警察有枪,警察没有日本人的命令不能替孙香香杀人,只有一个可能,杀大烟鬼的是日本人。听说孙香香与日本人睡进了一个被窝,这事真假不知道,街口人们在偷偷议论,有议论就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岁月,没有闲情逸致抟空捕影。
“爹,您在。”林宇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脚步比他爹还轻,可以说落地无声,听口气沉着冷静。
“在,在。”林伯说话走调了,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