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微微上扬:“当家的,你见了连瑜不要说他,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他的脾气秉性你最了解,他是身不由己……他更是祖母的心头肉,要保护他周祥。”
“一定,他虽软弱,不失气节,相信他会为抗日所用,我,我一定舍命保护他……”
妻子擎起小手捂住了他的嘴,摇着头说:“不,不,你们,你们都要好好的,俺,俺等你,俺和孩子等你……”她低头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垂下手轻轻抚摸着,嘴里嚼着泪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否则,否则,这趟任务应该俺下山……”
“轰隆”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手榴弹,不是一颗,不是来自一个方向,手榴弹在堤坝下面鬼子队伍里爆炸,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一个低低的声音飘到了许连成的耳边:“这儿只有你一个人吗?对面的那帮人是你的伙计吗?”
伙计?!许连成用衣袖摸摸脸,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头上戴着一顶棉帽子,帽檐下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没有一丝笑容,老于世故,看不清岁数,听声音六十多岁的年龄。
许连成拖着伤腿站起身,抱紧双拳,给眼前的老人见礼,“老人家,俺许连成这厢有礼了,谢谢您出手相救。”
老人听到许连成名字一惊,他听说过,蟠龙山八路军游击队大队长是罗一品,她的丈夫许连成是指导员,曾在北平当教员,为了抗日选择弃笔从军,此时为了掩护自己的同志,宁愿牺牲自己,老人心中暗暗敬佩。
许连成不知道对过山坳里是谁?听声音是炸药包的声音,是谁?难道是沈老爷吗?
许连成想对了,半个小时之前,沈老爷听到庄外密集的枪声,急忙起身下炕踢踏上鞋子,披上衣服,摸索到炕前的桌子旁边,伸出大手在桌上耧了一把,一盒洋火攥在手里,一团火苗从他的手心里冒出来,火苗照亮了他的脸,沈老爷子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体硬朗,一头花白的头发,一脸褶皱,双眉紧锁,一双不大的眼睛眯着,闪着锐利的光。
沈家算不上八里庄的首富,也有一定的家底,他是靠养猪与做鞭炮生意发家。
沈府虽然没有黛府有气派,也有两进两出的高墙大院,矗立在八里庄北面,房子后面紧挨着一个山坡,山坡上有一间屋子连着沈家大院,这处屋子是沈家做鞭炮的作坊。
沈老爷听到枪声一点也没有害怕,他心里只有恨,女儿沈悦仙为了抗日把命交了出去,沈悦仙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曾是他掌上明珠,却被日本人糟蹋,他恨日本人,也恨女儿,为这事他与女儿五年不曾相见,女儿跪在屋门口的镜头,记忆犹新,女儿一声一声地呼唤:“父亲,父亲,女儿想回家……”
“滚!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最好去死了……”他颤抖着身体扶着桌子,头也没回,咬牙切齿扔给女儿这句话。
从那以后女儿再也没有回过沈家,他再没见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