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厅下,袁训自出来。
……
御书房里久久寂静,接近空旷无人的静野。沙漏轻滴,都似有叮叮之响。
袁训伏在地上,并不敢抬头,也就不能知道皇帝此时表情。长久的安静,很容易心生慌乱,袁训算是有底气的进宫,也悠悠的涟漪上来。
终于有一声:“袁训!”
“臣在。”回答上面难免不自持,带着担心。
皇帝分辨出来,有了笑容。他没有叫袁训平身,只是吩咐:“起来头来。”
一只手先垂在袁训眼帘内。
那手修长如玉,经常保养带着滋泽。中指上是一枚奇秀的紫金戒指,小指上是一圈翡翠,而拇指上,是雕刻山河的白玉扳指。
“这是你送朕的,朕很喜欢。你不是平庸之辈,朕也喜欢。但是袁训,你可知道柳家是什么人吗?”
见驾这事情,是要百分百不走神才好。皇帝有时候会问出不着边际的话,也不是头一回。袁训在刚才的沉默中,反思过他怕问的两件事。
一是姑母的身份,二就是和柳家的事情。
身为将军熟知律法,和柳家的满京里折腾,袁训固然拖累柳家,把自己也一样带进御史的弹劾中。
他早熟想深思过,这就回答得从容。
“回皇上,柳家是一朝重臣。”
袁训不敢直对皇帝的脸,就没看到他一回答出来,皇帝就露出好笑:“除去重臣呢?”
“回皇上,柳家在朝中德高望重。”
皇帝板起脸:“他德高望重,还和你相对闹腾?袁训,你太会说话!”袁训惴惴不敢再回。
“说!柳家是什么人!”皇帝不肯放过他。
有一个词,在袁训肚子里憋到现在,他不敢说。但让皇帝追问不休,袁训苦笑着说出来:“回皇上,柳家乃是外戚。”
皇帝沉下脸:“你还知道?”
“臣知罪。”袁训这下子头垂得更低。
皇帝是只说柳家是太子的岳父吗?当然不是。他接下来,就是一句:“袁训,你呢,又是什么人!”
袁训不愿意说柳家是外戚,就是不想皇帝转而问他。他苦笑更苦:“回皇上,臣蒙皇上皇后圣恩,定下女儿亲事,也是外戚。”
“好一对外戚!”皇帝语气威严。过上一会儿,他又笑了,语气完全戏谑和调侃:“外戚又是什么?”
袁训实在是招架不住,跪着只有叩头:“微臣知罪!”
“朕不是要你认罪,朕问你什么是外戚?”皇帝更加笑谑:“前科有急才之称的探花郎,这你都回答不来吗?”
袁训心想我不是回答不上来,是我不敢回。这话据实回上去,不是自己骂自己。但皇帝不肯放过,袁训只能老实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