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近在眼前,横在她面前这条的水哪怕是再难走,也得咬牙蹚过去。
她睨向不远处的某人,迎风而立,像阿飘一样站在水面上空,端得是纤尘不染,仙姿逸秀。
柳如颜暗自靠拢过去,冲他扬起笑:“青苔太滑了,不如你背我过去?”
背她?
沈晏初怔忪,许是心底想到什么,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有脚自己走。”他皱眉。
柳如颜再次拦住他,“喂,我好心陪你上山,你却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算什么兄弟?”
沈晏初:“……”
“也行,若是不想背我过去,在下也不奉陪,咱这便回去。”
沈晏初凝了她半晌,内心挣扎过后,终是妥协:“还不跳上来。”
“好嘞——”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勾住他脖子,立马跳到他背上。
身子刚挨过来的那刻,他就当场僵住,等到那双纤细的小腿勾住腰身时,沈晏初只觉得脑子犯浑,差点栽进水里!
之前也不是没碰过她,那时顶多觉得羞愧,想不到再聚首,会变得这般难堪。
沈晏初冷心冷情惯了,脸皮也生得厚,然而一张俊美的皮相下,耳垂在秋阳中微微泛起了红。
他埋头便走。
“走错了,是那个方向。”柳如颜勾住他脖子,拿脚尖踢了踢他。
他掉头再走。
“又错了,你怎么走路都不看路的?”她埋怨,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间。
他汗毛竖起。
仲秋过后天气转凉,但他胸膛似乎蕴着一团火,沉默而炙热,喷薄而待发。
溪水倒影出两人的面孔,他随意瞥去,随即愣住。
倒影中,他看见她的脸,嘴角向上弯起,似乎缀着笑意。
而他的眼神,晦暗陌生。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
沈晏初不傻,凡人的七情六欲,在他眼中从来都是无处遁形。
包括他自己。
记得当年初学心法,舅父曾对他说过:
“苍冥焚心诀,忘尘、忘我。喜怒悲欢皆是禁忌,爱恨情仇皆是虚妄。”
“晏儿,你须谨记,焚心诀练至第八重,酒与色沾染不得,触碰不得,此乃修行之大忌!”
后来他追随舅父修习,渐渐的,他性情变了。
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克制。
曾经的他眉目生动,意气风发。
后来的他冷漠无情,心如死灰。
这世间万物,对他来说就像是过眼云烟,曾经所喜爱过的,对他来说更是变得微不足道。
他凉薄寡欲,阅尽人间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