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也许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碰巧有人将几串铃铛随意的废弃在了墙角,又碰巧被自己一行倒楣之极的绊倒,又碰巧被这些疏于管理的看守们将铃铛声忽略了过去。即便这一切听起来太过于巧合而显得不太现实,但人心总是会在绝望之时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在众人各自心存侥幸的时候,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响了起来,那声音极轻不易察觉,却又极为细密,像是轻薄蝉翼在夏日傍晚里轻微的翕动,又像是如线雨丝在宽阔叶片上恣意的摩娑。然而在此刻清朗的春夜里,既不会有鸣蝉快活,也没有春雨缠绵。想到这里,为首的黑衣人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曾经在军伍之中打拼过的他,虽然远离战阵已有多年,在那一瞬间便立刻意识到这熟悉声音的由来,身体不由自主的便作出了近乎本能的反应。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隐蔽身形和静默声音,只是竭力的展开身形,用最快的速度向前方掠去,一边厉声喝道,“散开!”
众人尽管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靠着多年以来的默契与训练,以及黑夜刺客们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使得他们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执行了这条仓促中发出的指令,然而还是迟了稍许,或者说,在这块空旷没有任何可供遮掩身体的平地上,从他们听到这条指令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迟了。
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串挂着铃铛的绳线被四散而开的黑衣人缠在脚上,暗夜里铃铛声乱作一团,像是狂风肆虐时檐角下惊惶嘶叫的风铃,硬生生的撕裂了那片无声寂静。然而即便是身处如此嘈杂的环境之中,那些极其细微的嗡鸣声非但没有被湮灭,反而更加凄厉的嘶叫起来。
无数支弩箭从高处的哨塔上,从墙角的阴影中,从黑暗的牢房里,从四面八方飞来。
惯于行走于黑夜世界里的刺客们,面对着在刺耳的破空声中呼啸而来的箭雨,第一次觉得黑暗是如此的可怖而令人绝望。那些呼啸而来的箭雨是如此的密集,以至于无暇也无法靠着声响从那无数道细微而纷杂的破空声中辨别出具体某一根箭支的飞行轨迹,专注于刺杀之事的他们自然不会身着重铠或者携带盾牌,此刻只能疯狂而徒劳的挥动手中兵器,指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可以全数格挡掉那些原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箭簇。只是他们随身兵刃都以短剑为主,即便真能舞得水泄不通,又哪能把自己的身形尽数罩护得住。
几声惨叫陡然而起,却又随着那些箭雨的嗡鸣啸叫声,一同戛然而止。
仅仅是一轮齐射,六人之中除了最早警觉的黑衣人首领凭着迅捷的身法提前一步逃出了箭雨覆盖的区域,以及还有一位运气好到逆天的家伙万箭擦身而过却毫发无损外,其余一众人等俱都折损其中。
黑衣人首领脸色铁青的回转身来,多年的刺客生涯,对生命早已谈不上什么珍惜敬畏,只是杀人惯了,到了被杀的时候才感觉到切肤之痛。更何况无论自己杀人的手段如何犀利冰冷,真正比起军中有若雷霆骤起的杀伐果决,仍然禁不住生出些骇然震惊的情绪来。斜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