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一日不来自首,他们的家人一日就跪在那,风吹日晒,忍饥挨饿。其中不乏有花甲老者、黄髫稚子,甚至大肚孕妇亦在其列。哪怕哭号声惊天动地,哪怕禁军同袍看不过去试图劝止,温在恒也未有丝毫动容让步。
不出两日,被扣押了家人的流寇闻讯陆陆续续前来自首,招认罪行,指认同伙。都畿持续三月的流寇作乱,温在恒五日平定,更是顺藤摸瓜查出了每年用于加固修整淮水堤坝的官银被层层贪墨,部分赈济灾民的粮食被克扣转卖的惊天大案。时任户部尚书的包捷祖父,任工部员外郎的包捷之父,都卷入此案,双双落马。包家最终被抄家流放,包昭媛也被打入冷宫。
自那之后,温衙内就成了洛阳家喻户晓的人物。人人皆知这位是个舍得一身剐,也把仇家拉下马的狠角。什么王公贵族,什么门阀世家,再无人敢招惹他。那一年,他仅十九岁,尚未及冠。
柴峻早就听说过温衙内的大名,父亲曾以温衙内处置流寇之事问他的看法。他说拿无辜家人的性命去威胁流寇认罪,这种以匪制匪的事他做不出,太下作。父亲笑了笑,说他还小,少年意气。那温衙内只看着冷血罢了,实则很会算计。他知道那些流寇在水患前都是淮南耕种的普通百姓,落草为寇是受了蛊惑,本性并非穷凶极恶之徒,他们不会置家人于不顾。温衙内不过是看透了他们的本质,抓住了他们的软肋。虽则争议颇多,但效果立竿见影,比起被动追击流寇,是事半功倍。而且以大梁律,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乃重刑,要连坐三族的,故而温衙内羁押流寇家人看似冷血,却是合法。
虽然父亲分析得在理,但柴峻对温在恒冷血的印象并未改观。数日前,紫微城含元殿上初见,那人立在明亮日光中,通身的矜贵清冷气质,让人不禁觉得那片日光都变得清冷了些许。这样的一个人,会想起给个不怎么亲近的外甥女送点心?
温在恒确实送了,不过连臭丫头都不信,误会是他柴峻送的。这就好笑了。更可笑的是臭丫头竟然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简直不知所谓!给她一点好颜色,她就要开染坊了!个死丫头,没心没肺!傻头傻脑!自作聪明!
柴峻又上火了,这回比较严重,牙痛得他半宿睡不着。后半夜他迷迷糊糊终于睡着了,却噩梦连连。梦见了臭丫头,她穿着深绿的喜服被困在一口又大又深的井中,身子大半浸没在水里,仰着比雪色还苍白的小脸无助的望着他。他让她别害怕,他找绳索把她拉上来。他找遍了四周,终于找到一根麻绳,可是绳子已糟烂,一扯就断。
井中的臭丫头越沉越深,只剩一只手露在水面上,他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跳入井中,将臭丫头从水中捞起,她抬头的刹那却变成了白目无珠血口獠牙的女妖!惊骇之下,他猛然拔刀连刺女妖数下,可等他退后再看女妖时,哪还有什么女妖?那漂在血水中的竟是臭丫头!她浑身湿透,唇角挂着血,看着他惨然一笑,低低叫了声“郎君”。他手中的刀掉落水中,他吼叫着上前去抱她,明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