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听了,顾不得再斥责沈琰,拉着沈琇,满脸担忧道:“是不是书院里有人欺负二哥?我早说了,城里人都是先敬衣冠后敬人,京城这边更是厉害。偏生你大哥小气,不肯与你多做几身新衣服穿。”
沈琇皱眉道:“我又不是小姑娘,非要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娘真是的,有事没事老抱怨大哥做什么?大哥每日里赚钱养家多辛苦,娘不说多关心几句,反倒满是埋怨。”说到最后,已是带了不忿。
虽说白氏在两个儿子之中,明显地偏着沈琇,可沈琇只觉得为难与添乱,怎么能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份偏爱?
长兄如父,在他心中,与兄长的兄弟之情,并不亚于与白氏之间的母子之情,甚至可以说更重。
前些日子的冰盘,次日知晓东厢没有后,沈琇立时就不肯再用,打发人将冰盘送到上房。直到白氏也打发人往东厢里放了冰盘,沈琇才肯接着用。
一回两回的,白氏“屡教不改”,沈琰没说什么,沈琇却觉得满心闷气。
家中拢共就三口人,好生过日子不好么?
白氏被沈琇噎得说不出话,脸上就露出几分委屈:“我埋怨甚么了?我不过是怕你们在外头委屈,想要大家都过好日子。”说话间,眼泪就要掉下来。
沈琇忙道:“好,好,娘您没埋怨!是儿子错了还不行?你可别掉眼泪,要不气哭了娘,大哥就要揍我了!到时候哭的就是儿子我了!”
白氏倒是不哭了,只是心中发酸,道:“你倒是只记得听你大哥的话!”
沈琰在旁,听着母子两个说话,始终没开口。
白氏想着这些日子用去的冰,心中的怨气倒是散了,生出几分悔意来。加上长子冷冷清清的模样,她就越发心虚,只觉得不自在,叮嘱沈琇道:“出去还罢,可不许吃酒!看着你大哥些,叫他也不许贪杯!”
叮嘱完,白氏也不等沈琇应答,就扶了小婢的胳膊出去。
沈琇跟在后边,送到东厢门口,才回转过来。
时间差不多了,沈琰正收拾书桌上的东西。
沈琇低声道:“不是都说为母则强么?娘这样的性子,大哥这些年还真是辛苦了”
沈清去世时,沈琰不过十一、二岁,沈琇更小。
换做旁人家,儿子这么当娘的肯定要立起来,好庇护儿女。偏生白氏性子软懦,丈夫一死,除了哭哭啼啼,什么也顾不上。
白氏娘家那边,本是乡绅人家,祖上也曾风光过,只是近些年子弟不成材,之前将女儿嫁给并不富裕却有功名傍身的沈清,不过是为了投机,嫁妆也给了不少出来。等到沈清病故,两个外甥还白家就变了嘴脸。
还是沈琰站出来,央求了沈清的几位故交好友,里里外外张罗,操办了沈清的后事。
自打那个以后,白氏就心安理得地倚靠起儿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