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含着不耐,如今,他不仅神态比过去更温润了,连看她的眼神,也柔软地像是三月河畔的细柳枝。
「嗯,听见了。」
「夫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诶?」
景之笑笑,伸手替她正了正发间的桃花枝:「贫道因你而生出的心思,与你无关,是贫道自己固执,不愿意堪破。」
「为何不愿意?」
景之唇间的笑意,因为北冥的这一问,如花儿一般娇艳绽放:「北冥,不是你说的吗?世间最美的地方,不在两山,而在人间。」
她是这样说过。
「贫道原觉得你在胡说,因贫道生自人间,从来没觉得人间似你说得那般美,是你让贫道知道,人间美不美,不在贫道,不在人间,而在有了你。」
北冥慌乱后退。
她的一退,让景之眼底闪过一抹忧伤,他闭了闭眼,侧开了身。
「贫道喜欢你说的,人活一世,当遵循本心。譬如贫道过去一心向道,便可心无旁骛。现在,贫道心有牵挂,便不想再心无旁骛。」说着,景之又一次侧身,对上难掩慌乱的北冥,「北冥,昆仑没有你,贫道不想去。」
「那个——」昆仑是没有她,但不周山有。
景之轻偏脑袋,轻笑了起来:「每回都是你把贫道逗得说不出话,头一回见你被贫道闹得不知如何应对,倒也颇有些意思。」
「哈?」北冥挺背,立刻作昂扬状,「谁不知如何应对了?」
景之笑眯眯地伸手:「这回的本子呢?」
本子在她衣袖里,只写了一半。写这个本子的时候,她没什么歪心思,但现在,她忽然就觉得衣袖里的本子拿不出来了。
「嗯?」
北冥斜眼,气嘟嘟地说:「本——你上回说,我写的本子都是一个套路,越发地没意思,既如此,我作甚还写给你看?!」
「没……有吗?」景之失望地收回了手。
见他此般失望,北冥顿觉自己犯下了滔天巨恶,待她回过神,已抽出袖中的话本,塞到了对方的手里。
「那个,只有半本,你凑活着看。」说着,北冥的脸莫名就红了,「还有,再不许笑话我,否则,我不写了!」
「好。」一个好字,夹着沉如浩渺的痴情,深重地又一次让北冥仓皇地避开了眼睛。
她刚侧开眼,便见一只大红色的纸鹤,飞进景醉。
「什么东西?」
景之在她问话前,便已经一个拂袖,将红色的纸鹤抓进手里。纸鹤落在他的掌心,便开始叽里咕噜地说话:
「小妖,三日后,本王将在重泉的水月楼,和云清仙君大婚——啊,不,是结契,你身为本王的至交损友,务必要来观礼。」
纸鹤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