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岁数,也亲自赶了过来,可能是路上奔得急,朝帽都略有点歪斜。
宗老太师是数朝老臣,怎能不知陵启肇这皇帝位子来得不正。
然自己的儿子宗昊却是陵启肇的帮凶,他除了徒叹奈何,也只能顺天应命。
彼时他的确以为陵启肇登基,就是陵国的天命。
谁能想得到,这天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幻象,空自迷了人的心与眼。
陵君行神色冷漠地看着老太师哭,淡淡道:“薛太傅全家被斩的时候,有多少人,为老太师求过情?”
老太师的哭声戛然而止,群臣或惊惶或错愕地抬头,莫名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夜色中,仿若有冰冷寒凉的气息一点点爬上朝臣们的后脖颈,渗得他们心里发慌。
本以为皇上要问罪,也该是问他们尊奉伪帝之罪,却不意皇上一开口,却提了老太傅这茬。
为薛家奋死求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关在诏狱。
在场的官员,就连宗老太师在内,都没有为薛老太傅求过情。
不是老太师不想求,而是深知求了也没用。
薛老太傅与陵君行关系匪浅,早在陵君行还是昭王殿下时,薛家就已成为昭王殿下背后不可忽视的力量。
陵启肇要想顺利登基,薛老太傅要么归顺,要么死。
但薛太傅很明显是不可能归顺的。
陵启肇对老太傅积怨甚深,对薛老太傅早就存了必杀之心,任谁求情都是不可能放过薛老太傅的。
宗老太师当初本想求情来着,被儿子宗昊给劝住了,“明知不可救,何必还要去皇上跟前触霉头呢?”
宗老太师思虑良久,到底还是叹息着没有去。
若是知道今日......
面对朝臣们的沉默,陵君行漆黑的眼底勾出几分讥嘲的冷意:“一个都没有?当真是,好得很。”
丞相皇甫延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愧悔,黯然道:“臣有负皇上重托,不该写下那封诏书,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甫延泪流满面,砰砰磕头,“皇上,臣死不足惜,但家中妻儿老幼俱是无辜......”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句话说出来,他感觉自己已经是腆着脸,舍弃了所有的尊严和脸面了。
他只是不断磕头,脑门一下下撞在石板地上,咚咚作响,没一会儿额头就血迹斑斑。
陵君行瞳眸幽冷:“薛太傅满门一百零三人,哪一个不无辜?”
皇甫延脸色变得死灰,神色颓然不已。
他再次朝着陵君行的方向磕头,怆然泪下:“臣,对不住皇上。”
他说完这句话,猛地站起,朝着大悲寺前厚重的石狮子一头撞去,顿时撞得脑浆迸裂,当场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