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徙孑然立于崖边,山风呜咽。
山下岔路处,一青年道士立在路旁,手上握着一古朴书卷,眼见等的人骑牛出现,连忙迎了上去,作了一揖,小声道:“师叔祖。”
师叔祖望着青年道士,轻轻一笑,他记得这个人。
十多年前,便是这位小道童心神不定,趁夜溜上白云峰,一本正经同他说此地不宜久留。
他哈哈大笑,只觉有趣,不过瞧着小道童坐立不安的模样却也是破例一算,还未来得及皱眉,地动山摇,慌忙之间,只得抱着小道童狼狈逃出。
那一夜,李闲秋一剑掀翻了白云峰。
他觉得很是惊奇,到了安全地方的时候问这小道童,小道童只是捏着衣角,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强求,摸了摸小道童的头,从九华峰三清观书通二酉中找了几本连自己都觉得晦涩难懂的书卷给他,也是从那里知道,原来这道童上山之前是个江湖算术的儿子,懂点梅花推演不稀奇。
而年轻道士上山自认自己的意图被师叔祖看的一清二楚,但瞧见师叔祖的神情,自是焦急,便顺手拿了根木枝蹲在地上推演起来。
师叔祖从青牛背后解下酒葫芦,不声不响站在一旁,喝口酒,俯着身子看地上如蚯蚓般的八卦十干。
过了许久,眼见大功告成,年轻道士这才抬头,抹了抹额头汗渍,舒畅说道:“师叔祖,你看,先前我用梅花易学给师叔祖卜了一卦,九华峰云雾山岚为艮,仙家道人为巽,上艮下巽,为山风蛊,虽说此卦有利大川社稷,但……”
一身青衫的师叔祖自然懂这言下之意,只是他摊开双手,朝年轻道士笑着说:“我算是道门中人么?”
年轻道士看了看与一山道门黄袍格格不入的青布麻衫,又看了看师叔祖上手上的酒葫芦,尴尬一笑。
一脸笑意的师叔祖走过去,拍拍年轻道士的肩膀,又替他将头上道冠扶正,突然说道:“再者说,卦象不就是天意么?”
年轻道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睛里水汽横生。
这么些年来,只有他爹和这位师叔祖为他整理衣冠,只不过前者已经去世,埋在青城山。当年给富贵人看相,看了个六冲大凶兆,不知变通,实话实说下被人恼羞成怒打成瘸子,半旬之后,富贵员外病毙,江湖算士也跟着送了命。
人命贱如纸,世情薄如霜。
师叔祖转身看向凉州方向,怔怔出神,喃喃道:“那天子的意思,自然也是天意了!”
……
天台山下的拐角处有个歇脚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就只有个稀疏棚子,放上几张八仙桌。店主十多年前来到这里,长得倒是敦厚老实,只是不爱说话,也不同人打交道,挺沉闷的性子。像这类歇脚茶馆有时候难免有过路茶客在这里吹得天花乱坠,他听见了也只是憨厚笑笑,而不像其他灵泛的店家,指不定上去摇插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