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这一个月里,她除了每日给萧琮把脉外,并未急着下方,萧琮仍然按着孙先生的方子煎药吃着。
孙先生开的医案很多。最初三年,每月都是不同的方子。之后每季一方。直到萧琮十五岁之后,才是同一张药方一直吃着,只因四季时令不同略有几味药增减。这二十一年下来,积了尺高一匣子药方。
这些药方的用药,多是和胃去寒的,换了寻常医者,只当是去寒症。但研习过孙先生医毒卷的沈清猗却越看越心惊——这前后用药连起来,是去慢性寒毒的方!
萧琮的病不是病,是毒。
是母体内带毒,还是生下后中毒?
从孙先生第一张处方的日期看,是在萧琮出生后的半月——两种都有可能。
由于婴儿体弱,经不起猛药去毒,孙先生只能用温药遏制住毒素的蔓延,然后再慢慢去毒。
但是药三分毒,这般从不足月起就长期用药,必然大损固本的元气,越到年长越羸弱。而且,那毒素虽被孙先生用药逼到腿部,没了性命之险,但是腿部经脉也损。如果任其下去,就算吊着半条命,这双腿怕也废了。
兰陵萧氏会要一个双腿残废的世子?
或许长安朝廷倒是乐意。
但萧氏只怕就不平了。
萧氏不平,河西能平?
所以萧昡才会孤注一掷,将赌压在她身上。
否则,以她沈氏庶女的身份,哪可能配上兰陵萧氏的世子!
沈清猗忖眉沉思着,这一个月来思考的治疗方案已在脑中清晰,虽无十分把握,但不走出这步,就绝无可能。
她素来果决狠厉,拿定主意就不再犹豫,纵有千般凶险也咬牙前行,否则就不会瞒着母亲给沈清妍下毒,做下换嫁的筹划。
她起身转出屏风,青绿曲水纹长裥裙迤地,从绵软的波斯毯上轻缓拂过,走近榻前,“四郎。”
萧琮抬头,温和一笑,“是要号脉么?”右手放下书卷,左手捏着的暖玉球也放在榻边,挽起左腕的宽袖向前伸出。
沈清猗侧身坐在榻边,食中二指轻搭在他腕际,清淡眉毛时蹙时展。
约摸一刻,她收回手,又谨慎的切了萧琮右腕脉,沉思后道:“孙先生的药,四郎只服到月末,”语气顿了下,“从下月起,便用新方。”
萧琮微笑握住她手,“我这身子左右不过如此。你既然决定,想是有了主意,只管用药便是……咳,你我既为夫妻,这世上除了父母双亲,便是你我最亲。”他声音柔和信任。
沈清猗沉默了一下,语声清冷,只说了三字:“你放心。”
说着起身回到屏风后,忖思良久,蘸墨刷刷落笔,毫无一丝停顿。
她唤端砚进来,吩咐道:“明日起,郎君即用此方,朝晚食前各服。煎药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