邃现在就很头疼。
如果这个智锐之士还拥有着可以影响人的地位和气度,那就更令人头疼了。
萧昡赞同他往最坏处推测,将对手想得更高明些,己方才能思考得更周全。
清川郡主若想在河西军中查出什么,他们是不担心的,因为河西军本就没有什么好查的,萧氏的私兵不会养在军中,但是他们担心清川郡主对军将的影响,尤其对中下层军官和低层士兵的影响。
作为太子嫡长女,她拥有未来的皇位继承资格的,尤其是她有这个能力,比起年仅十岁的太子嫡子出色得多,如果太子登基为帝,下任储君不出意外定是清川郡主。这样一位郡主去到军中的影响绝对比任何一个亲王的影响都大。
军队是最崇尚武力的地方,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们离皇帝太远,皇权虽然威严,但可能及不上统领这支军队的将军的威严,甚至将军的命令比皇帝的圣旨还有效。尤其萧氏在河西经营一百七十多年,又是世袭的统军大都督,在军中的威严早已超过了皇权。但是,像清川郡主这样直接代表皇权的人物降临军中,那就是给将士直接面临皇权的机会,如果这一位还拥有折服人的气度,将会加深中下层军士对皇权的印象,让他们感觉皇权很近。这当然是萧氏不乐意见到的。
当然,清川郡主到河西军践习是迟早的事,他们也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被袭杀的突发境况下到了河西军,而这就更突出了兵部令里“妥善”二字出现的合理和重要。
顾邃建议道:“郡主既然在威胜军养伤,那就先从威胜军践习开始?具体任职,可由韦怀睿安排。”
萧昡眼色深了深,这是要试探韦蕴的态度。
威胜军是河西五军之一,但现任军主韦蕴并不是萧氏的人。
韦蕴是京兆韦氏的嫡支,他的父亲、韦氏家主还健在,作为嫡三子又是一军之主在韦氏中的地位当然很重要,但还没重要到能代表京兆韦氏,萧昡重视的也不是京兆韦氏,而是韦蕴这个人。虽然世家子弟总要跟家族的立场一致,尤其其嫡支子弟,但也有例外,比如,给家族多一条路。
都督府的军令当天下午就给了威州。
就在当天晚上,萧承信跑死几匹马从威州一路急驰回了贺州,将萧琮的密语信递交给萧昡。
萧昡看后脸色就变了,带了两名隐卫出府去了兰陵的宗祠。
宗祠建在丘坡上,北面有一大片密林,林内建有几座竹楼,有的形貌古朴,有的精巧雅致,但在夜色下都是一栋安静的黑影。
萧昡进了最东的一座竹楼,上楼后在门前恭敬的叫了一声:“四叔父。”
门打开,透出清淡的烛火。
萧昡脱履入内,室内没有床榻,只有茵席,盘坐着一位颌下垂髯的老者,烛光下皮肤白皙光滑,看起来与萧昡的年纪差不多,实际已经六十有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