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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一片沉寂。
萧琮道:“……清猗?”
她沉默得太久,萧琮惊讶的侧过头来,以为他的身体调理出了状况,声音里就有了几分焦急。
沈清猗手指攥着锦衾,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道:“我算一算时间。”
萧琮松了口气,不是身体出状况就好,道:“好,你慢慢算。”
沈清猗感觉心口有一把钝刀子割过去,钝滞的扯痛,一点点撕磨着她。她的理智清楚的知道她该怎么做,感情却是那把钝刀,一点点撕扯着她的心。她的手掌按在心口上,攥着内衫下钝涩痛楚的跳动,缓慢道:“等回贺州之后。”
“好。”萧琮微笑道,侧过身去平睡,双眼合上,道,“夜安。”
“夜安。”沈清猗道。
夜色沉寂,只有轻细的呼吸声。
她右手不由攥紧心口,手腕上系着一根百索,五色的丝线缠绞,心口也仿佛是被编织百索的丝线缠绕着,然后一点点勒紧,窒痛得她无法呼吸。
她不由抬手摸着右腕上的百索,这是长命丝绳,端午用来辟邪除祸,要从五月五一直戴到六月六才能剪去,她的手指蓦然用力,想要扯下那丝绳,那绳却是打了死结的,直勒得手腕生疼。
沈清猗唇边掠过自嘲,就算腕上这丝绳扯去,心上的又如何?
她攥着那绳,心里苦痛也如丝绳一股一股缠绞。
那苦,却不可与人言。
那情,也不可与人知。
就像沙崖下地下河里的水,再汹涌的波潮也只能隐在黑暗中,无法见于天日。
她不知道何时生的情,明白时,情已深。
那些不知觉生出的情意就像地下河的沙子,一点点沉积在水底,直到暗潮涌动,几乎要破浪而出,她才在刹那间如闪电划破长空照出自己的心。
那些所有的,令她生出异样情绪的心思,都在这一刻,明白了然。
——她对萧琰,动了情。
有情,才会有欲。
地下河边,她对萧琰生出了。
她想吻她。
那是一种陌生、跳荡的、仅仅是与她呼吸萦绕就生出的强烈渴望。
她想吻她!
她紊乱的背着《素问》,一遍一遍的将那些浮起的躁动遏下去,让心沉下。
可是,已经明晰的心意如何能当不知道?
沈清猗宁愿自己不明白。
就不会痛苦。
更痛苦的是,这些纠扯,磨折,都只有她一人知。
看见她,她心里欢喜,又痛楚。
不见她,她心里想念,又痛楚。
可是这些痛,都不能让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