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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心想,好在萧十七是女郎,不然自家儿子的风头就被压下去了。
她笑呵呵的道:“咱家七郎一定是太子之下第二了。”
崔清珏微笑道:“母亲猜得极准。”
他对这种榜名当然不在意,更不在意列在太子之下,但让他心里微梗的是——他在萧十七之下。
萧琰是女郎不是郎君,但崔清珏心中却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太子看萧十七的眼神,偶尔偏头一笑的神情,在旁人看来太子对萧十七很亲切、随和,但崔清珏熟悉李毓祯的每一个神情,因为他曾经揣摩过无数次——太子对萧十七是不同的,那种不同,不仅仅是类似朋友的亲切、平等,还有一种感情,含而不露,却从太子的言行细节中体现出来,尤其她和萧十七说话时,就有一种无形的、契合的氛围,仿佛别的人都插不进去,那是属于她们的世界。
崔清珏心里沉沉的,在母亲面前却没有表露出来,眸子温和明丽如春光,笑容也依然和煦温雅。
崔夫人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太子对你……可有不同?”
崔清珏声音平缓,“太子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那就是仍然和七郎疏离了。
崔夫人暗叹,太子十五岁之前与七郎相处都很好,先皇和公公笑说“青梅竹马”,大约是从太子及笄之后吧,对七郎就渐渐疏远了——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起,太子就知道了七郎对她的心思。这般想来,太子对七郎真个无意。
崔夫人又暗叹一声,以她的心思,太子无意,七郎何苦执着?凭他的才智品行容貌,何愁娶不到好女。要说嫁到皇室,就算成为后君,那也不是自己的儿子,是皇家的人了。崔夫人身为母亲,宁愿儿子娶妻生子,也不想他成为后君。
但这是公公和丈夫的意思,崔夫人没法反对。
何况,更是七郎的执念。
崔夫人心里又叹一声:真是冤孽呀。
……
崔清珏从母亲房中出来,夕阳将落,残阳映着晚霞,有种即将落幕的凄艳感。他缓步走着,微风拂着他宽松的直裰,柔软的丝绸起伏着,就像水面上起了细细的波纹。他的心中也不平静,像水波一般起伏着,想起李毓祯对他的冷淡,想起她在牡丹苑里介绍他和萧悦之的细致,以她的身份和性情,介绍人哪有这么细致过,通常一句“这是崔七郎”“这是萧十七——而她今天表现的不同,那种体贴细致,显然不是为他,而是为萧十七。
崔清珏油然想起四年前的那段绯闻……
原以为只是绯闻,以今日观来,却恐怕,有七八成是真的。
在这春风的傍晚,崔清珏的心里却似被寒冬的冰水浸透,李毓祯待他如何疏离,他都能够坚持,但若是“性别不同不能相爱”这种原因——他要如何跨过性别的藩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