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黾池前的晚上,许久未见肉食的家奴营地吃上了鱼。只要这条从远山绵延出来的河不远离他们的营地和道路,明天晚上应该还能再吃上一顿。
张嫂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腹,放到天依的碗里,又在她的小米饭上加盖了层鱼汤。
“谢谢大嫂……”天依欠身答谢道。
“咳!要没你们两个小姑娘,大家都吃不上呢!”
天依轻轻地咬了一口鱼肉。淡淡的鱼腥味传入她的口中——显然,家奴们是不能拿料酒来去腥的。所以腥味便和鱼的香味一块被咽入她的食道。天依感觉有点恶心,但是为了营养计,她只能闭着鼻子一口一口地咀嚼和吞下这些味道。她抬起头来,发现阿绫正在快速地将鱼肉塞进自己的腹中,仿佛鱼腥味从来不存在一样。
在和祁叔流亡至洛阳的这半年中,阿绫身上褪掉了太多的东西。在现代她时时宣称自己有的鱼眼恐惧症,在饥饿和恐惧面前也土崩瓦解。下午她在河滩上仔细地寻找鱼迹,一抓一个准,看样子她已经在祁叔的教导下做过很多次这种活。或许陇上或者关中的几尾泥鲜还救过他们的命。
和平日相比,阿绫不再每天蹦蹦跳跳的,和人有说不完的话,而变得比原来更成熟和果断了。自己却还是和半年前一样,说着要把她保护在身后,但在实际行动上却仍帮不上什么忙。
天依想着,默默地也开始往嘴里大口大口地扒起鱼肉。她们是公元前122年的——再过几天就会成为公元前121年的人,不要说鱼腥了,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对于自己来说,都应该属于至上的美味。
众人饱食了一顿鱼汤泡饭,又按天依和阿绫教的法子煮水泡了脚。
“你还别说,今天走路的时候确实感到舒爽。”有年轻的女奴说,“看来身体四支不能小看,得养着它,不然老了就麻烦了。”
“我们何不把这法子推行到军中呢?让那些尉长也赏我们些泉币。”
“明天到黾池安顿的时候,我会向司马说的。”乐正绫对她说,“到时候拿了钱,大家有急用的,再一分就是了。”
“好像你们两个无依无靠的人不需要资材似的……”
“目前来说,确实不需要。”天依道。
“你们还小,”旁边的老妇人微微地勾起嘴角,“等再过两三年,你们就知道了。”
“毕竟我们只是目光鄙近的海夷,没有什么长远之计。”天依自嘲地说。
“怎么样,这涧水的水如何?”有人问道。
“不比井水。”张嫂摇了摇头。
“它和井水不一样。兴许一会盆子里蹦出来条鱼呢!”
帐内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家奴和士兵们起来收拾帐篷的时间似乎晚了一些。毕竟据军队的信息,今天下午就能抵达黾池,要行的里程并不多。自然,在抵达黾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