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aa,在我们的部落中有指父亲的。但是这个用法已经很少了。基本都拿它称呼先祖。”
通书什的众人迅速地将这名千户的发言记录下来。看起来楼昫和乐正什正关于这个词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么a作为几乎全人类共有的、用来指称父亲的词根,在匈奴语中出现,也属于正常的事情。
“那么匈奴语中称呼父亲的词就有三个,aa、ata,还有一个qa。”楼昫继续向他们道。
“还是以ata为主。”年轻的浑邪王突然开口道,“我称呼我的父王,就是ata。aa,拿它叫父亲,那在话里面,aa到底是老者还是父亲,就不容易分出来。现在大家都不说了,有几个老不死的还这么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刚才那位千户。
都尉、小王和相国们都依附他的说法。
“至于qa,我先前跟你说过有这么一个音。这个音是极北的一些部族这么说,河西的有些人也说。那些人常常是几十年间从北边转过来的。”浑邪王的王子继续开口道,“像丁零,那边就常说qa。我们觉得那言语怪异,不过当时也是作个线索,说予你们。”
“是的。”楼昫向他点头,顺带将此也记录下来。
“继续。”小王子又将脑袋枕到桌案上,无礼地岔开大腿散坐着,看他们继续提下一个问题。
有了楼昫作开头,其他士兵们便对提问多了许多志气。逐渐的,许多问题都在上午的厅堂中被问了出来。堂内的气氛渐趋和缓。
但是,当何存举起革片,问到放羊人乃至一般牧民是否都用syrti来称呼的时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一名都尉解答了他的问题:
“syrti一开始就是意指赶羊的人。我们的一个部落或者王国,大部分的人都是牧羊为主,也有赶牛的、养马的。但是还是以它来作为牧民、部众来说。如果其他部族赶羊的人用另一个音来说,那那个部族自然也会用它来说牧人的。对一个部落来说,它的根本还是牧人,尤其是牧羊的人。”
突然,浑邪王的小王子用右手轻拍了一下案头,整个人怫然而起。
“怎么了?”乐正绫也站起来,“殿下是不悦这个问题?”
那个青年河西贵族指着那个都尉,开口就骂:
“你们这些老贼,天天在这个地方受用着汉皇帝送来的财帛泉粮,奴婢女子,毫无耻辱之意!你的心头里还有牧人这个词?你抛下你的部队,让兵任意劫掠你的牧人的时候,这个词在你的什么地方?”
都尉马上就将脑袋缩回了自己的衣领。祁晋师将这段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通书什听,他在一开始翻译的时候还较为顾虑,直到小王子冲他道:
“转译,汉官,每句话都转译。让你们见见这些人的丑劣,比你们能够见到的还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