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县主簿外,他身后的车上还坐着其他人,他们都抬起头来眺望。未几,祁索的脸上现出惊诧的神色——是半年前那队做调查的男女官兵带着自己的妹妹来了。
苏解在天依的暗示下将两手交置于身前,让广袖来遮住裾摆,做出一副夫人的气质。她将前胸挺得高高的,脖子也抬高了几度,以此来对抗自己脑海深处对那名现在正在行揖恭候的前主人的畏惧。当马车抵达院子正门口时,她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其他几名什官和北军的军官跳下马车,走到两夫妇面前。乐正绫先开口道:
“我们是老相识了,从半年前进塞的时候就有赖于你的帮助,祁索。”
听到这位女什官前面的话,苏卜都匈还欲客套几句,没想到她最后说的是自己那个塞人夫人。都匈又用余光瞟了瞟还在车上坐着的祁索的妹妹,发现她正穿着一身华服,腰带上挂着琼琚,打扮得跟另外两位女什官极类,倨傲地坐着。
看起来这个塞人被汉人带去长安以后,过得不错,或许现在已经是嫁作某个长安中的主人之妇了?或者长安人将她和毋奴韦招去,因了她们会说三种语言,予了大任?都匈在心中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无论如何,这个女子一跟通书什回去,自己便不能再以贱奴的身份去视她。那个复姓的什正方才说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对自己,而是对祁索说的,或许就是因为祁索已经沾了她的光,她们一家在长安人心眼中比自己更重要。
他连忙将自己鞠躬的幅度向下压了一些。
听闻这个长安什正在问候的时候首先问了自己而没有先问自己的男主人,祁索也感到一阵惶恐。她也从这个举动和妹妹的坐姿中想到了相关的可能。面对什正的第一句话,她便先于自己的夫君回复道:
“都是夫婿出了大忙。奴并没有对大人们做什么帮助……”
“嗯。都匈能够帮我们联系苏卜部的人,疏通两种言语,确实也有很大功劳。你们一家都是有功劳的。”
听乐正绫说到这,都匈方才笑嘻嘻地起来回话:
“草原上素有传统,凡贵客远至,总是要欢迎周备的。平日里就算陈仓的客人来了,都是有求必应,何况长安来的贵客呢!”
“是。苏卜部的好客我们永远也忘不了,永志在心的。”乐正绫一边说着,一边同他说,“你们这个草原还挺重要,估计明日我们进山,还得劳烦你们一回。”
“是长安中又要来调查言语么?”都匈问道。
“不,这回不是。我们要去军马场做一些事情,中途要过过你们那边,看看草原上各族是否亲睦。尤其是鲜弥部的情况。”
听到什正提到鲜弥部,都匈心中算是落定了。这个塞人贱奴肯定是到了长安以后,乌鸦变凤凰飞上天,今次是借长安人的公事来省亲来的。还好部落留了心眼,在父兄的平衡下,鲜弥部这半年并没有受閼稹部的太多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