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的,好说话得很。和下人聊天也是不弯不绕,说话就跟我们一样。”
“毕竟她自己也是从下苦人家出来的。”天依点点头,“十五岁之前都在河阳,在农家过日子。她第一天来府上,就对我特别好。”
“我记得洛妹妹当时是她贴身的侍婢。”奂氏说。
“嗯。”
“得亏是小姐待天依特别好,让她的才智有用武之地。要不然,我们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乐正绫叉手道。
众人纷纷感叹。
“过几天过年的时候,小姐就来了。她要在我们这待几天。到时候大家可以去向小姐问慰。”乐正绫将赵筠省亲的信息告诉了众人,让众女工做好准备。
“她会来参观我们的工坊么?”
“肯定来!我们这可是宝地。”乐正绫笑起来。
“看来这几天得好好干,让小姐看看一批批新纸是怎么揭出来的。”阿张拍手道。
“昨日生产到哪一步了?”
“把纸浆池里搅匀了。今天就捞纸浆,晒干,看看第一批成纸是怎么样的。”
“进展得这么快?”
“不都是按到那学过的次序来的。他们也基本上是差不多的时间。”女工们说,“今天估计能出个一批。”
“从骠侯已经为我们商量好商家了,就看情况了。”乐正绫轻轻点头,“这么看今天是最关键的时刻,是决胜的时候。大家都要做好准备。”
风风火火地吃完早饭以后,众人就一块上工。天依前两天临时编了首上工歌,简单易懂,轻快活泼。大家就唱着这首歌上工去。音乐等艺术形式,对于建立工人文化,培养女工们对身份的自觉也是非常有作用的——虽然这种“自觉”严格来说并不算自觉,而是法兰克福学派提及的一种外在的社会身份对主体的询唤。不过在刚从奴仆身份脱离出来的当下,这种自觉仍然是具有建设性的。争取以后招了新工进来,规模更扩大,搬到专门的场地去以后,新加入的人们和老成员们都能通过这些种种行为成为一个成熟的集体。
在黄檗的渲染下,浆池中的纸浆呈现的皆是一种泛黄的颜色。这让天依想起自己尚小的时候,一二年级用到的作业簿。这种作业簿的质感比较粗糙,但是一点不妨碍写字。纸张也是泛着黄绿,很有色彩,比单调的白纸好看一些。在作业簿的封页上,还写着使用黄色纸张书写有利于眼部健康等提示语。不管它说的是不是真的,那种作业簿已经是初步工业化时代晚期的遥远回忆了。
姑娘们拿着一张张竹篾,将池中的纸浆小小心心、均均匀匀地捞到纸面上——这个动作的细节在昨日已经由去过造纸坊学习的两位女工教导演练了多遍。只有麻浆的纤维均匀地分布在竹篾上,造出来的纸才能有粗细得中的质地。
“这活太细了。”乐正绫看着她们捞纸浆的场面,在一旁旁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