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和这个时代的女奴、女工、村妇们谈话。至少她们的语言要更接近自己那个时代一些,氛围也更轻松自由。说错了什么话,大家如果觉得不妥的话,也会当面指摘,而不是暗地里给人使绊子。
今日要见的这个人群并不似时常出门见世面的民妇和自己,而是久锁在闺阁当中,受严格的管教,长成人再嫁给一个指定的夫君的。就算出门,坐的也是高头马车,用一道纱窗同外边隔绝,只能听外头街路上的声音,模糊地看外面的景象。这个人群素来在想什么,她们是如何过生活的,自己一概不知道。
上个冬末自己曾和眉出一块看过上林苑的各种离宫。那些离宫里的宫人对自己来说也同样神秘,只不过她们比一般豪贵人家的女儿地位更低,境遇更悲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有机会同她们见个面。
张中尉丞的住处并不和中尉一样在长安,而是也在霸陵。马车没有走很远的路,就抵达了那座府院的门口。
这座府邸——毕竟是中尉丞的家——在等级和规模上显然是不如从骠侯府的。不过相比于贫民的宅院它仍然显得过分豪奢。府门仍然被花花绿绿的装饰包罗,虽然这些颜料已显得有点陈旧了。
两人向应门的童仆恭恭敬敬地报出了自己的姓氏。他连忙趋入深院去报告。过了一段时间,他和另外几个仆人过来引两位夫人进了一个又一个院门,直到府邸的深处。这个流程天依是再熟悉不过了,自己几乎在每一个府邸见人都需要有这么一个过程。或许这种设计一个是为了安全,再一个也是能帮人锻炼——如果主人不坐辇的话。
二人被引到一个深处的小院子里。这个院子的正堂非常神秘,正面的开间被自上而下挂着的帘子遮挡着,里头正当中似斜坐着一个人,长袍大袖。天依和阿绫都看不真切,又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能在檐外恭敬站着。
帘子旁边有一个穿着绸子衣服的年轻侍女,脸上画着粉白赤红的浓妆。她徐徐地将竹帘挑起,天依和阿绫这才看清堂中唯一坐着的那个人是男是女。那人正是中尉丞的夫人,她将两腿斜置在坐床上,并不保持端坐的姿势。她曲裾的束腰被扎得相当紧,身子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宛转的曲线。
两人第一时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坐。按理说,正常会客的时候,主人也应该坐得正式一些。她作为自小过华贵生活的女子,想必更应该知道这个规则。这位风韵犹存的张夫人与其说是在会见客人,不如说是将自己锁在竹帘里面,静候一个情夫到来,而院中又没有一个男子。
正当她们脑子一头蒙、愣在原地瞎想的时候,张夫人轻声向她们开了口:
“多谢乐正夫人和洛夫人赏光,请就座吧。”
二人遂在奴婢的指引下坐到该坐的席上,同正堂中间的坐床组成一个三角形。
“两位要饮水还是上酒?”张夫人仍然用她喉嗓中的闲气发着音,“若是水的话,敝室有百花蜜水,可以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