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体上,心中皆有震悚。如果这几十张日历是要花人力去写,人写一张就要几分钟,几十上百张就是数个时辰。但是天依光是印墨,不出一两炷香的功夫,几十张日历就印成了。
赵破奴插着腰,见天依将第六十张历纸放到一边,向她说:
“这好是好,可老夫想的是,抄书工的生计要没了!”
“对。”天依拿布巾擦了擦手上的墨汁,向赵破奴报告,“这种印刷术一出来,就会立马让抄书匠失业。但是在印刷成为一门行当以后,他们还可以转为印刷匠。今天我是把写、刻、印都交给我一个人,这样比较累,效率也低。一个正经的印书店,得分别有写工、刻工和印工。那么这个抄书匠就可以进入印书店做写工,或者其他的工匠,也就不会失业,饭碗破了还能捡起来。而且以后造纸的多了,印书的也多起来以后,印书店需要的工人还更多呢。现在抄书的人总共也没多少。”
“嗯。”赵破奴只是短短地以一个鼻音回应,继续观摩着历纸。北院里两个姑娘这一下午的忙碌带来的成果是,至少在十二月来临前,府上比较多的人,家里都能有一张本月的日历了。
几位有志转向这行的平时务小木作的木匠,被赵破奴现场受命向乐正夫人学习印刷的刻法。看来从骠侯不止想在府上开造纸坊,还想顺带开天依说的印刷店,将造纸和印刷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或许他这一试图做到全流程垄断的尝试会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
向赵家演示完雕版印刷术的原理和过程,为楼昫的事业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下,两个人十月的生活便也到达了尾声。当前所要担心的只剩下了晏柔的人生大事,天依躺在床上想,计划的成败目前全部在于田氏会否在晏柔怀孕之前休掉她。
她、阿绫、晏柔和缪叔都在赌,赌田氏并非那么坚强的人。当个人的睡眠三天两头地被打乱,打乱这一节奏的正是自己的发妻,而妻子的这番症状已经给他们俩有后代宣告了死刑时,他应该会很快地产生休妻的念头。如果他一个月内没有这么做,要么是自己特别爱晏柔,要么是自己特别能宽忍。从晏柔背上受丈夫管教的疮疤来看,田氏既不爱惜妻子也不是特别仁慈的人。
十一月第一天,晏柔像公鸡一样夜起发症。田氏暗怒一声,再度坐起身来。新月的第一天夜里,自己的美梦还是被这个践病妇给打得粉碎。
一股冲动从他的心里无法阻挡地涌上来——田氏再也忍不住了。什么海国人的保护,待这个病妇好的承诺,他挥起自己阳刚的铁拳,就向晏柔的脑门捶去。
当闭着眼睛的晏柔被狠砸一拳以后,她心底意识到了夫君会动用去年常使的暴力。阿洛先前还同自己说过要注意安全的事,没想到现在就应验了。阿洛说如果他敢对自己不轨,她就马上跑到她的院子里去,但是自己现在这会绝对不能这么干。她没法怯阵,没法流眼泪哭哭啼啼,否则自己扮病的假象就会为这个魔鬼侦知,她们四人的规划便得完全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