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个月不同初捕流民的时候啦,一开始捕的时候,大家进了工地,上去报个人数,就按人数给工地上发柴火口粮。之后再捕进去的,等于每捕几个人,那场合上众人碗里的粥就又少一粒干的。后进的人总是会被欺负的。我估摸着那他们几个在场上还不好过呢。”
乐正绫的大脑转了转。这还真是个不妙的情况。制度设计将这一批后吸纳进工程的流民摆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地方——新来的若要遭受语言暴力和肢体暴力也就罢了,倘若流民们里有几个吃多了有力气的,官吏又不管,众人合伙把新来的人拐到树林子里杀了都有可能。在极少的物质资料面前,一个人要做出这种行为,要冒的道德风险很低。
同时,工地上还有一个对幼女下手的强奸犯做官吏。这家人中的妹妹若也被他盯上,局面也不乐观。同时自己寻亲的时候倘要报出那李家人的姓氏,让他知道了能弹劾自己的证人被二人收养,她们回城的路途恐也不会那么安全。
“那得快点过去。”乐正绫念叨着,再谢了亭卒们,便和天依返回车上。不过她们先是回府,换了一辆辨认不出来自从骠侯府的安车,又托府兵们套上寻常士卒穿的军衣,给车队的外观做了微妙的处理,才赶往阿迎跑出来时的那块工地。
所有这些措施都带着阿绫的考量——
此事和在渭南渭北光明正大的调查不同。直接亮出海国身份固然是最简单的,但是没必要,也会给从骠侯平添事情。譬如,她合计了一种最坏的情况:就是倘若李家的妹妹也遭遇了那个恶吏的咸手,她们要是亮明身份提走妹妹,强女的恶吏就知道他的目击证人是在从骠侯府上了。他会尽自己的能力去消除让自己杀头罢官的影响。就算明面上动不了从骠侯,暗地里也难说无有什么险招,就像洛天依正在想对付那恶吏的法子一样。如果她们不能短时间内解决他,这个情况就对从骠侯不利。就算从骠侯只是在众多敌人之余多了一个小敌人,那也属于一枚不知道在何事引爆的定时炸弹。而辛苦改易面貌,隐匿身份,总之无有什么坏处,可能还能无心插柳地获得什么进一步的发现。
大概在申时,她们快跑慢跑,算是赶到了那块李迎逃出来的修渠之所。
此处二人月初的时候并没有到过,今日乃是初至。一想到这块地方管着饥民的吏员中有一个挑幼女下手的强奸犯,八成还贪着钱,天依就感到此处有一种比别处更为寒凉的气氛。在可以见到人类最低生活水平的地方,一切光鲜亮丽的事物都化作了刺眼的笑话。修渠的工地上本来就是这个氛围,但是这个现场还更加不一样——李迎在此地的遭遇略微超过了她对这种地方的预料。这起未遂的事件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外。
“这下总是可以找到的了。”乐正绫在车下插着腰,“走,我们进去和主人会会面。”
她们安排了府兵和车舆,自己迈步进去,凭着身上的一袭丝衣,轻松地同管理此片役场的官吏们取得了会面,并没有像在其他工地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