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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有一点。虽然不如上吏,可比起下吏,也是有一点了。”
乐正绫停顿了一会,向他说:
“你强侮幼瞳、杀害良民的罪名,我们已经知晓,是板上钉钉的了。今夜里审你,要审你另一块——你可以细细说一说,你们这一块,是如何截留发给流民的粮食柴薪的。或许本姑娘可以念在你的份上放过你一命。”
在闪着寒光的短刀前,那官吏已顾不了许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往上攀。他毫无压力地将自己所知的关于这场交易的一切托出:
“大人赚大钱,小人赚小钱,向来如此。朝廷从府库拨出来的粮,小姐若想小的细说的话,那小的就报一报——每人一日两斤,到我们这一块,只剩一斤半了。一天六百来斤粮都是给上头贪了去。大家日子过得又穷,流民只要饿不死,我们多少都是要帮自个打点打点。这渠场上少说十来二十口人,多了少了,反正均分一人一天也就多个三十斤,月能入七石半,也算补贴家用。”
“补贴了自己的家,罔顾了饥民的家,这就是你们做官吏的?”
“小姐冤枉!这岂是小子说不做就不做的?”他诉苦道,“小的是管粟的,若是小子不贪一些,那廿一口人亦会来索要。小的若是不从他们,他们可会合伙把小子坑死!而从了他们,反正工地上的闾庶也不会多得几口,朝廷真要追究下来,小的横竖是逃不开,不如从中也拉一点。”
“是不是你们那场上的每个人被抓到我们身前,他们都会有类似的说法?”
他不说话了。
“你们得了那粟,怎么补贴的家用?”乐正绫知道他答不出来,又接下去问。
“肯定不能直接寄回家,太容易发现。”那小吏继续为自己生存下去竭尽全力,“我们工地都同霸陵的粮商联络好了,趁冬季大家都要粮,粮价高的时候,我们把粮悄悄转手到他手上,托他再卖出去,我们从粮商那拿钱。这样家里有什么花销都方便,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又是狗商人!天天欺压。”在场有侠客怒斥道。
“原来是这样。那粮商姓甚名谁?”
小吏如实将他们勾结销赃的奸商报予两个不知是夫人还是女侠的姑娘,甚至连粮食的一般价目、藏在粮车里运输的手段,等等细节,都给了出来。根据他的梳理,洛绫两人算是知道了,商人在贪腐的过程中是一股重要的力量,社会辛辛苦苦将粮食无偿交给国家,国家在这个项目上分配给灾民每工地每日两千四百斤,到手的官吏会把至少其中的千二百斤卖给商人,商人又将它卖给社会。总的来看,这个链条中,商人和官吏的财富集中了起来,无偿地占有了本应回归劳动者的那部分资源。他们各自依赖对方实现富裕,而且规模庞大——几乎整个基层官僚群体都参与了贪污。这并不是哪个地方坏了一小块的问题,而是成体系、生了根的腐败。
“恨不得将你们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