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放下瓮,捏着鼻子缓了一会儿:
“好像是我们村长参照古方自己琢磨着熬的,据说有除秽安魂的作用,谁知道呢。”
如果是用把人熏晕的标准来安魂,那这个村长确实很有一手。
夏流风心里吐槽,客气道:“要不要帮你搭把手?”
“不了大爷,你在那歇着就好!”
赵阳憨厚一笑,继续吃力地抱着瓮往回走。等他终于将那瓮搬回了家,夏流风眼尖地咦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刚才不小心洒了水的地方。
一片黑压压的蚂蚁争先恐后着从蚁巢里逃跑,然而才刚从洞里冒头,粘到一点那瓮水的残渣,就立刻四脚朝天原地暴毙。
一整窝可怜的黑蚁,竟然一个逃命成功的都没有……
夏流风心里微微一动。
他站在树上四下环视,整个三泉镇除了赵阳和他娘亲外,所有的村民都跟着村长下了山。
夏流风想了片刻,干脆顺着这棵老槐树继续向上爬。
他站在树梢,竭力眺望远处,只见那一遛三泉镇的镇魂灯光恍恍惚惚飘到了山脚下,那是三年前的三泉镇遗址,此刻也随着人群的到来,一盏一盏亮起了灯光。
远远的,一个环形光圈在山下亮起。
然后,那些飘去的镇魂灯光,悠悠连成一线,原路返回。
夏流风知道,送魂祭需要年轻的三泉镇人为三年前死去的血亲守夜,而现在返回的人是年岁稍大的三泉镇民,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仪式,等次日清晨再下山去接年轻人回来就行了。
直到这批年纪稍大的三泉镇民回到了镇上,夏流风才从树梢滑下来,心情安定下来。
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这三泉镇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小乡村,就算送别亲人的礼节奇怪些,仪式繁琐些,又能说明什么呢?
……
花甜牵着白布,顺着人群规规矩矩地下了山。
她眼上蒙着厚重的白布,只能看到朦胧的光,但怀中爹娘和爷爷的牌位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让她即便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怎么惶恐。
这是她第三次参加送魂祭。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洪水冲走了她的父母和爷爷。等天武门的仙人们下山来治住了洪水后,他们在山洞临时搭建的火堆旁,想为死去的亲人们办一场葬礼。
村长呵斥了他们,说是那些被水冲走的人说不定还活着,说不定还会回来,没见到尸体前他是不会让他们办葬礼的。
花甜知道,村长一家十口人,一夜过去后仅有他一人活着等到了救援,心里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葬礼变成了送魂祭,没有人会说三泉镇的那一半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只是在用虔诚的仪式,一遍一遍地行走在上山下山这条路上,祈祷那些被洪水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