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其实大火之后,完全可以有机会逃出去,但是我留下了,就是想看看苏峻是如何缉拿真凶为曹刺史报仇的。后来发现他只是嚷嚷而已,并不敢和如日中天的赵人开战。当我再想逃出城时已经来不及了,四城都有苏峻的密探,手持我的画像。再后来,也就不想再逃了。”
“为什么?”
老者凄然长叹,随手一指。桓温还没有注意到,岗下以东还有一处高大的土包。“曹刺史全家都埋在里面,我这辈子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里给他们一家子守坟!”
“你再仔细看看我,其实我刚过不惑之年,却苍老了十多岁。”
“师父!”桓温紧紧抱着这位吃尽了苦头的汉子。“徒儿将来若有机会,一定给师父报仇,给曹刺史一家报仇。”
“好了,不必了。苏峻心狠手辣,你不是他的对手。作恶多端之人,今后自有天谴,你小小年纪,又何苦搭上一条命!他明日要对你下毒手,一定是你窥破了他的什么秘密,会破坏他的所谓大计,才会要灭口。他为人就是这样,谁挡他的道,谁就会死。”
想不到这赫赫青州城,堂堂苏将军,背后会隐藏着滔天的罪恶,丑陋的嘴脸。桓温糊涂了,迷惘了,看起来善的,背后兴许就是恶的,看起来恶的,或许才是真正的良善。那,这世间的真伪还怎么辨别?
苏峻用难民和鲜卑人交换马匹,或许是战事纷然,生存所需。苏峻贪酒好色,几个男人能避得了酒色二字?今晚老者这一席话,让桓温从根本上否定了苏峻。这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宵小之辈,真如言川说得那样,连畜生都不如!
难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牺牲无辜之人甚至是自己的恩人吗?此人心里只有权欲,只有利益,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除掉所有的障碍,甚至于以怨报德,欺师灭祖。恰恰是,他的样子很有欺骗性,可以说,每天还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投奔青州。
“好了,年轻人,夜深了,你也该走了,就此一别吧。”汉子收起泪水,微笑着。“你说得真对,把这些秘密和盘托出之后,浑身轻松。人终归是要入土的,怎么活最后还不是要死,无所谓了。”
“师父,我今后还会来找你的。”
“千万别来找,老朽也活腻了,兴许哪一天就在那土包下挖个坑,自己躺进去,到地下给曹刺史请罪,给曹小姐请罪。对了,临别时,还有一言相赠。”
“徒儿洗耳恭听。”
“你剑术已成,老朽以为这样的年纪,能有此造诣者屈指可数,只要持之以恒,勤练不辍,就能收水滴石穿之效。不过也别太得意,别沾沾自喜。剑术,小计也,乱世中,能自保即可。不要动辄逞能,更不能轻易要人性命。”
“徒儿铭记于心。”汉子没有流泪,没有作色,甚至表情都没有,一转身,拄着杖,一步一摇的下了岗,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