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父亲走后,家中全凭他之前给的积蓄维持,坐吃山空,现在快花光了。搬到这荒郊野外,又没法出去佣工耕田,这日子哪天是个头?你大哥也是,既然郡衙说朝廷要厚抚咱们,为何还要蛰居于此?”
“娘莫急,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
桓温终于回来了,带着沈劲的消息,步履沉重,心思重重,他不知该如何向家人解释,为何还要像做贼一样见不得天日!
沈劲在宣城没什么熟人,安全一些,所以安排他和大垂耳在郡衙附近,结果事情比预想的要糟糕。
这次遭遇说明江播已经知道了几个人的存在,才布下眼线,准备一举清除。
独自一人从客栈回来,茅草屋地处旷野,周围没有什么阻挡,北风呼啸,疯了一样,吹得一层层茅草东摇西摆,迎风飘舞打在自己脸上。
茅屋中静悄悄的,自父亲走后,全家人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作为家中长子,今后就要接替父亲成为家里的支柱。
体弱多病的老母,年幼的弟弟,还有木兰一家,生计都要靠自己来维持,平安都要靠自己来保护。
透过门缝,在昏黄的油灯下,母亲斜靠着床头,手中针线不辍,木兰陪在身旁,娘俩说笑着。桓冲在泥巴墙壁上用木剑刻划着什么,神情专注。
“娘,我回来了。”
桓温绽开笑容,显得很轻松。
推开篱笆门,他看到饭桌上,几个碗里装的都是荠菜野藿之类的野菜,还有几块黑乎乎的窝头。
这点东西怎么满足患病的母亲,还有一家子人!
看见桓温两手空空,孔氏瞪着桓冲,责道:“冲儿,你也学会了撒谎?你不是说你大哥出门打野味了吗,野味呢?”
桓冲心虚道:“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撒谎,或许今日运气不好,是吧,大哥?”
孔氏只是佯嗔,看到桓温回来高兴都来不及,打量一下,看他满身尘土,衣服皱巴巴的,肯定在外面又经历了什么大事。
能平安回来,就是福气。
她挪下床,紧紧拉着桓温的手,满是慈爱:“饿吗?将就吃些吧,饭菜还热着呢。”
“不饿。”
“娘知道你心里有事,说吧,别闷在心里。”
“娘,我杀人了,我割下了他的脑袋。”
桓温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惊悚的事情,木兰围坐在他身边,贴的很近,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虽然她听说桓温不止一次杀人,可是每次都很害怕。
孔氏表情镇定,内心翻江倒海。
儿子终于为父亲报仇雪恨,本来她渐渐走出了仇恨和悲痛,听到桓温描述的细节和前后经过,心底深处的苦痛再次被唤醒。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桓温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