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望见了自己打死也不愿望见的东西,那正是王导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有眼睛射出的光芒!
两道光束不偏不倚,无情地碰撞在一起。一方带着艳羡和嫉妒,一方带着自得和嘲笑。
这一刻,谁都没有躲闪,谁也不想躲闪,谁也来不及躲闪,仿佛时空凝滞,万物不能呼吸!
王导端坐轿中,在思索奖惩之策。
要奖惩哪些人,如何奖惩,圣上和太后嘱托其尽快拿出方案,否则朝政的走向,官僚的设置,乱后治理纲要等都无法执行。
同时他也在思索,王家的子弟如何安排。
还有,如何提拔一些后进新秀,成为自己的人,为今后王家的招牌摇旗呐喊。
他很清楚,只要所提的设想不是太离谱太明显,成帝一准同意,这可是个好时机。
朝堂上不会有其他人提反对意见,即使提了,也是人微言轻,成帝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年纪上身,一路苦思冥想,感觉有些疲倦。便掀开帘子,看看轿外市井烟火之色,歇歇目透透气。
原本因劳累而浑浊的目光刹那间清澈如孩童,如猎手一般无情的捕捉到了猎物!
这千载难逢的时刻,犹如枯木逢春,老树新芽,一下子让王导浑身轻松,内心狂舞起来。
此刻的狂喜已经远远超过了丞相这个官阶的本身!
幸福真是比较出来的,一点也没错,锦衣昼行,才能让亲友看到,才能让对手看到,才能让敌人看到。
看看自己的排场,比比庾亮的行头,却似天壤之别,眼神忽一愣怔,王导感觉到时空交错一般,仿佛贬职芜湖的是自己,而荣任丞相的是死对头庾亮。
恍惚之间,他想到了庄子关于百姓赶集的故事,早上前往集市时趋之若鹜,午后散集时避之不及,分析得何其透彻而精辟。
集市如此,官场又何尝不是如此!
市人追逐的是集市里的货物,而非集市;众人追逐的是这顶轿子,而不是轿子里的人!
因为,这顶轿子只有一个,而轿中人不知换了多少,包括那个即将黯然西去的庾亮。
二人谁也没有主动躲避,就这么一直在对视,谁也不肯服输,直到对方的面容消失不见,而双方的眼神却凝滞了,定格在原地!
这一对视,何其漫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越过了万年!
陶侃加授都督交州、广州、宁州等七州军事,加羽葆鼓吹,封爵长沙郡公,食邑三千户,赐绢八千匹。
温峤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官散骑常侍,江州刺史,进爵始安郡公,食邑三千户。
郗鉴加侍中,改封为南昌县公。
王允之封番禺县侯,食邑一千六百户。
庾冰以高功勋而封新吴县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