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侃杀了江州刺史路永,还割下头颅,带兵杀回建康了!”这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到京师。
崇德宫内,庾文君从多日的昏迷中悠悠醒来,双目无神,呆呆的望着帷帐。
案几上,铜兽炉里点着檀香,香雾缭绕,整个寝宫都弥漫着这种让人镇静令人痴迷的香气,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昏迷期间,太医院多方诊治,仍不见起色。无奈之下,太医令奏请成帝,动用大内珍藏的葛天师炼制的仙丹,服用了一粒后,居然真的醒了过来。
成帝此时还在自己的寝宫,听闻醒来的喜讯,放下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前来探视。
看母亲消瘦绯红的面颊,他不忍将江州内斗之事说出,以免她担惊受怕。
再者,母亲刚刚从多日的昏迷中清醒过来,肯定有很多嘱托要说,此时,不能再让她受到惊吓。
但还是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打破了难得静谧的氛围!
“禀报陛下,朝野纷传,陶侃拥兵杀向京师,臣已安排中军,关闭了建康所有的城门,以备不虞。”
武陵王司马晞慌慌张张跑入崇德宫,快速的脚步带来的风声,吹得袅袅上升的檀香烟雾猛地四散飘去。
成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说话,不料太后已经开了口:“武陵王,陶侃造反,可有证据?是收到了荆州的檄文还是你亲眼所见?”
“回太后,臣是听朝堂上一些议论之声,为防不测,这才前来禀报。”
“身为中领军,负责皇室和皇城安危,乃皇室股肱之臣,怎能人云亦云,不加详查?今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否则,陶侃没有造反之意,也会被你逼得造反。”
“是是是,臣冒失,臣谨遵太后教诲。”
成帝见太后气色缓和了许多,便说起内斗始末,也想听听太后的主意。
庾文君说道:“会稽王,你看呢?”
司马昱奏道:“臣以为路永兵败身死,死不足惜,但其背后的两大重臣牵连甚大。二人之争,其意并不在路永本身,而是对江州的争夺。王导通过纵容路永来对抗陶侃,而陶侃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出兵内斗,是要将江州控制在手。”
庾文君点了点头,两位王爷的水平高下立判。
司马昱的意思是,陶侃冒险夺得江州,其本意是想控制长江的上游和中游,从而保证自己无论在荆州还是在建康,都对朝政拥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但内心里绝无反叛之意。
所以朝廷必须妥善安抚,而不可妄加指责。
否则,如有奸人怂恿挑唆,再看到京师城门紧闭,会误认为朝廷已对其防范,难免会重演王敦的兵祸。
“皇儿,速速开启城门,派会稽王亲至西城迎接陶侃入京。”
式乾殿上,一场辅政的元老重臣之间的内斗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