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城,低矮的城郭掩映在夜色里,一眼望去其实比佳梦关也大不了多少。
几十年来诸侯并起,将显赫近三百年的梁朝蚕食的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都城。尽管摇摇欲坠,可强如北齐、东洛、西昌这样兵强马壮的诸侯豪强却谁都不敢僭越,生怕落下诸侯弑君篡国的口实,而平阳作为王室唯一的食邑也得以保留,以示恭顺。
“这里是东家的‘安全地’,任凭是谁都不敢在这里撒野,要不然就是‘犯上谋反’。”老杨头看着夜幕中徐徐后退的江岸,神色黯淡的叹息一声:“这里也是绝地啊。”
钱日生伤势终于转好,却变得更加沉默,时不时的就会看着自己缺指的左手呆呆走神,渐渐的他享受这种独处的安静。
他被安置在一处清冷的院落中,远离街市但四通八达,老杨头要他安心住着,本以为是离群索居远离是非,可当宋掌柜带着他走进宅院的时候,钱日生知道这是不可能了。
霖儿看见钱日生尖叫着就扑了过来,钱日生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只见扶风公子正半躺在正厅中抿酒,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烈日当空,钱日生手心却渗了一丝凉汗,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佳梦关的惊险遭遇。宋掌柜对钱日生悄悄说道:“就在这里呆着,别多嘴多事,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真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扶风公子对钱日生没有半点疑问,钱日生也不多说一字,心照不宣的每天继续陪着公子读书出行,有时真令他有种恍惚的感觉,可断指处的疼痛却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扶风公子有个习惯,每天中午都要去棋盘街的一个馆子听曲,他似乎到哪里都执拗的要听曲,钱日生作为随从自然是要跟着的。为了防止公子嫌弃自己身上的“怪味”,钱日生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宋掌柜也给他送来了几套新做的衣衫,质地考究却不喧宾夺主。钱日生往日穿衣都是破烂邋遢,陡然穿了新衣反而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料子,你不经常穿吧。”
公子一眼就看出了钱日生的拘谨,鼻子嗅了两下便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钱日生跟在一旁,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自从入了平阳,扶风只去宋掌柜的酒楼吃饭,宋掌柜会特地为他安排一间包间,然后亲自作陪和公子在里面密谈。
钱日生无心介入,只是默默的冷眼旁观,公子的吃穿用度都是东家暗中资助的,按道理关系应该亲密无间,甚至感恩戴德才对。自从离开了樊阳,扶风也好像起了变化,特别是每次看到宋掌柜,眼波都会闪闪烁烁的,而对待钱日生则变得前所未有的平和。
一个人的变化不会突如其来,就像自己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变得这么敏感。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非常微妙,让他想起身为仵作的师父和刑房刘师爷之间的关系。大面上互相依仗,可暗地里都生怕对方拿捏着什么把柄,久而久之竟然达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每次遇到需要“改刀”的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