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此的容光焕发,鸢儿也笑吟吟的扭拉一把霖儿的小脸。自从那天起,扶风公子心情变得开朗许多,对自己也更加接纳,因为对方竟然破例加了碗筷,让钱日生和他晚上一起喝酒吃饭。
这天夜晚,冷月当空微风摇树,或许是这种天气和静谧特别容易勾起悲情,扶风依靠着椅背轻摇折扇,对着院墙上的冷月悠悠述说着:
“我小时候,大约……五岁吧,”他顿了顿,皱着眉头望了一眼鸢儿,似乎再征求确认什么,只听鸢儿思索着插口道:“七岁。”
“啊,是七岁了,那天晚上太乱了,我记得有很多人把我围住,忙着给我穿衣服哄着我,说要带我去好玩的地方。我害怕死活不肯走,就抓着她的袖子不放。”说着又看了一眼鸢儿,而鸢儿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着已经渐渐入睡的霖儿也有些失神的空望着。
直觉告诉钱日生,这才是真正的扶风。
“大家没法子,就让鸢儿陪着我进了一个很宽的轿子,然后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然后见到了我的父亲,我只见过一次,就那一次。”
钱日生不禁翻眼看了一下扶风,在他印象里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众星捧月的,扶风却很认真的冲他点了下头:“真的。”
钱日生苦笑道:“我都忘了我爹妈长什么样子了,从我记事就跟着师父了。”
“你有师父?”扶风有些意外的看着钱日生,一刹时气氛仿佛凝住了,钱日生暗骂自己昏了头,赶忙含糊过去:“就是跟着人学要饭的手艺。”
扶风没有追问下去,嘴角动了动继续说道:“第二天我就被穿戴整齐,由一个白胡子老头把持着坐在椅子上,他们事先告诉我坐定了不可以说话,乖的话下来就有糖果吃,还让鸢儿站在我身边陪我。”
“我看着座位下的人害怕极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对我下跪行礼,他们说的什么我都记不起来,只记得我哇的就哭了出来,然后鸢儿和那个白胡子老头就安慰我,挥手让下面的人赶紧把糖果送上来,这才止住了哭。”
“娘,我也想吃糖果。”霖儿靠在鸢儿怀里,已经半睡了听到这里也来了精神,仰着小脸嚷道,逗得众人都莞尔一笑,钱日生心念一动,偷偷睨了一眼扶风。
扶风看着霖儿顿了顿说道:“我记得临走的时候,阿妈就坐我旁边搂着我不停地哭,我莫名其妙她老哭什么,后来我知道了,他们是要把我送人。”
钱日生听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再无知也隐隐的猜出了一种可能。
“后来鸢儿就陪着我离开家去了北齐,我住在一个挺大的院子里,身边好多人围着,帮我穿衣,给我送饭,我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很多人,几年来他们几乎从不跟我说话,只是看着我,但是绝不允许出院门。”
扶风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着远处,好像在跟很远的人说话,更像在自言自语,一刹时钱日生有些模糊眼前的人是不是又陷入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