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老杨头真正的安排。可他心里并不惊慌,只是目光紧盯着对方的脚尖,仔细回忆着马先的说辞:“一臂距离,你才能出手。”
他抬眼问道:“你是来替代我的?”
江阿明冷哼了一声:“你能做的我也能,我服侍过公子丹,自然能扮作扶风,鸟随鸾凤飞腾远,你真把自己的前程误了。”说着便直起身昂首挺胸的踱了两步,然后微微抬起头瞥着钱日生说道:“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随后他随手一挥,灯烛应声而灭:“而且比你更好。”
钱日生陷在深深的黑暗中,注视着江阿明的身影,一个身怀武功的仵作,做过公子丹的随从,安插在自己身边……自己终究只是大人物手里的工具,而且还不是唯一的那个。
“走吧。”江阿明作势要走。
黑暗中传来衣衫摩擦的声音:“死人的笔录比活人的口供有用,我隐姓埋名自然不能再有钱日生这个人了。”
“唔?你说什么?”对方的声音有些异样。
“我写份佳梦关的笔录给你,你带去大雍交给扶风公子。”
片刻沉默之后,火煤一晃,灯烛重新燃亮。江阿明不动声色的注视着钱日生,努力揣摩对方更深的想法。
屋内一片沉静,两人的思想像条无形的蛇,在空中四处游嗅,互相猜测试探,寻找猎物的方位,决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可“扶风”的面容让江阿明动了心:“你还算晓事,这个笔录还真要你亲自写才行,以后是要核对的嘛。”
钱日生灯下执笔写的极为详尽,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页,写好后他吹干了墨便站起身。江阿明也谨慎的放下腿,手按剪刀默然直视,他了解过这个钱日生不会武功,所依仗的马先也被老杨头调走,他只要稳妥善后就可以了。
岂料钱日生慢慢跪倒在地,膝行于前,低下头将后脑脊背完整的露出:“求你,饶我一命,我也是被逼无奈。”随即颤抖着双手将笔录慢慢托起,高于前额。
“你……”纵使江阿明冷静如斯,也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心潮汹涌,他身子不安的动了动,刚要伸手取过纸张却又顿住,意犹未尽的看着地上的臣服的“公子”,衣着光鲜容貌尊贵,虽然明知不是真身,也足以让他耳红心跳。
他想到自己终于能够晋身东家身边,还手握着大雍世子的把柄,可谓左右逢源,不由得眼波游离不定,这回真要鸟随鸾凤了!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风声带着呼啸卷的满地落叶簌簌作响。他在悠悠晃动的烛光中站起身,不知不觉迈进了方砖的边界。他刻意扬起下巴,仿佛一名孤傲的主人在接受奴仆的效忠,情不自禁的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住纸张的一角。
钱日生深埋着头,肩头更低,身子石龟一般愈加蜷缩,以至于整个背都弓了起来,漆黑的后脑露在眼前,随时都能被江阿明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