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质子回国不算大事,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明诏宣发,也没有没有和西昌通报?
再者说来,又为什么在两国兵锋对峙之际,让自己妥送扶风回国,这不是私藏吗?
更让他捉摸不透的是“密谕”由宫里的太监口授,纸面上只有个密参院的一则手令,既非丞相府也非鸿胪寺,还指示接引事宜由一个姓梁的商人对接。
原本极寻常的事情,反倒让他拿捏不定,扶风”私逃”回国,日后一旦对景,他手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幸好临时又下达诏令,将扶风回国事宜一并纳入和谈,这才让他心里有了底。他斟酌再三,觉得太过殷勤恐遭西昌疑心,太过敷衍又有些不恭,于是刻意等了半日才来,结果刚动身就听说扶风重伤的消息,吓得他冷汗淋漓一路上愈加慎重。
此时月色朦胧,鸟叫虫鸣,他在院中站定,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沉默中对峙。蒋淮打眼一扫,没有看到没有扶风的身影,传言让他心里一惊,莫非……
他微微朝后看了一眼,转过脸清了清嗓子问道:“梁公子,请问扶风殿下现在何处?”
东家迈前一步,刚要说话,身后的屋内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来者何人?”
柔和的光随着房门打开铺洒而来,一个身影背光站在屋檐之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尽皆吸引了过去,院内陡然变得鸦雀无声。马先光听声音就吓得汗毛直炸,险些骂出声来,咽了口吐沫赶紧离远了一步。
蒋淮瞿着眼睛看向屋檐下的人,纶巾束发,一身靛青色的暗纹长褂,滚边绣花玄带配在腰间,让他目光停留的则是腰带上悬着的那枚玉佩。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家率先跪地,老杨头眸光一闪紧跟着也跪了下来,仿佛无声的涟漪悠悠荡开,人影参差不齐的跪了一片。
蒋淮又往后瞥了一眼跟着矮下身子却没完全跪下,抬头正巧碰上“扶风”冷淡的目光,他赶紧避开,恭敬的说道:“下官鸿胪寺外派使臣蒋淮,奉雍王诏令,恭迎扶风殿下回国。”
院内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只见钱日生微微抬手虚扶了一下:“免礼。”
马先身子一个踉跄,老杨头暗抽凉气,两人隔空互视了一眼,心想:坏了。
树影下的一个身影无声而来,衣袂卷起一丝冷意,只听那人站在“扶风”身前,声音嘎哑的如同磨刀的砂石:“老奴是清宁宫黄门侍郎何遥。”半截话就此打住,后面他却不说了,只是站在原地等待。
微风拂过,院中的众人都轻微的晃了一下,月光下钱日生的脸色有些发白,冷冷的回道:“我在清宁宫没见过你。”
何遥整个身子难以察觉的微微直起:“殿下可还记得何年出宫?”
众人的心好似骤然沉入井底,钱日生能感受到人影中闪烁复杂的目光,明显到让他感到如芒刺背,却又短促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