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狗面前低声耍横。
别的刘二狗都好说,就这虎皮坎肩和狼皮马甲,刘二狗看的跟命似的,无论刘老蔫怎么说,刘二狗都不给:“狼皮马甲是卢叔借我的,到了南边我得还给卢叔。”
“还什么还?别当我看不出来,卢有才富着呢,这狼皮马甲给你就是你的,你不给我狼皮马甲,那你把虎皮坎肩给我!”
刘二狗原本还沉默的眼睛里,一下子排斥和拒绝像凝结出冰碴子似的,紧紧地盯着刘老蔫,把刘老蔫吓了一跳。
刘老蔫被他看得心里发憷,愤恨地骂了一句:“你这龟儿,这样看着老子作甚?”
刘二狗驾着骡车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别打我虎皮坎肩的主意。”
他很瘦,脸也很瘦,瘦的脸颊凹陷,显得他五官立体而分明,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皮肤黝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黝黑寡淡的肤色,使得他隐没在人群中,宛如影子一般,十分普通,任何人都难以注意到他。
虎皮坎肩就是像是他的铠甲,给了他无边勇气和胆量的铠甲,让他有了六亲不认的勇气。
其他人没有虎皮坎肩,有个鼠皮坎肩也十分满足,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穿上皮毛的衣裳,哪怕这个皮毛是田鼠皮。
过去他们哪里想过,这田鼠皮还能剥下来做衣裳呢?
田鼠皮肯定不能穿在外面的,便缝制在棉衣里面当里衬,白日里大家要穿棉衣,无法缝制,只能晚上趁他们睡觉时,拿着他们的袄子,一块一块的给他们缝在棉衣里面。
田鼠皮和银鼠皮不同,并不十分保暖,在这样寒冷的冬季,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多出来的田鼠皮,她们就缝在鞋子里面做里衬。
鞋帮和鞋底放了几层蓼叶之后,总算不像之前那样费鞋子,走着走着大脚趾头就把鞋子前面戳个洞,可蓼叶和凉席一样,都很凉,若是春秋季节穿还好,冬季穿蓼叶鞋子,脚指头都冻裂了,生冻疮。
冻疮其实是底层百姓的常态,不生冻疮的才少见,只是往年不需要冬季赶路,脚生了冻疮也不用怕,现在往南还有一千多里路,靠的都是一双腿和一双脚,脚上生了冻疮,便难熬了起来。
之前没有鼠皮还好,大家还没想到把皮子放到鞋子里面做里衬,现在有了鼠皮,大家伙儿便开始考虑这样奢侈的事。
过去他们哪里想过,鞋子里面还能放皮子?
皮子不光是保暖,也结实,不像棉絮那样,容易被脚指头顶出洞来,只是眼下皮子还不够,除了给男人做鼠皮袄子之外,剩下的还给老人和妇人做,有时候剩下的一点边角料,就用麻绳拼拼凑凑缝在一起,缝在孩子鞋子的里面。
望着男人手上的冻疮,妇人温柔地道:“再多捕些田鼠,等袄子做好了,我再给你做双皮子手套。”
皮手套,那是卢父才能拥有的奢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