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夜时分,几个人拖着板车,提着一盏马灯出发了。田毛头牵着马,过了大木桥才赶了上来。他们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想留下任何声音,有这满天大雪的帮忙他们做到了。只是这雪越下越大,地上的雪越积越厚,慢慢地这板车拖不动了。李昭福说道:“把板车放在路边,不下雪了再来拖,把板子吊在马后面,仕雄坐上去。”
刘金殷让成仕雄给王大娭毑磕了头,就把成子的尸首抬上了大木板,用马拉着往回走。成仕雄走了没多远就走不动了,大家把他绑在木板上。好在木板够长,成子的大腿在木板上,只有小腿和木板一样在雪地上拖着走。
为了避开牛草坡,刘金殷想从山阳插近,李昭福没同意,说道:“山阳人知道会怪罪的,只能走牛头岘过去,反正到处都是雪,都一样。”大家同意了李昭福的说话,没到三岔路口就改道向东了。其实,因为大雪覆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田垄,哪里是水田了。他们抬着成子,在没过膝盖的雪地里走着。
杜李那边传来了贺憨头的二胡声。今天他的二胡拉得不好,像是说话时,喉咙里含着一口饭。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这么深的夜,也不知道他拉二胡做什么。有些起夜的人发现:伴着贺憨头的二胡声,东边有了一抹灰色、昏黄的天光。按理说,应该有月光的。月光还停留在天边那一块很小的地方,没要照过来,照不过来。
到了郭玉明篱笆墙外,最前边的刘金殷问了一声:“谁?”枯树枝旁有人搭话,回应道:“我!”刘金殷继续往前走,那人说道:“是成涛回来了吗?”没有人回答那人,那人说道:“莫急慢点走,慢点走!”走远了,还能听到身后那人在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后来,李昭福说那人是郭玉明,田毛头不这么看。
雪地里的脚印还在延伸,从杨开可的屋外的雪地向东延伸,上了坝子,到了李家老屋前。李昭福问:“放进去吗?”刘金殷说道:“不了,去屋后。”没过多久,田毛头拿来了镐头、铁锹等工具。大家先把雪扒开,扒出一块长宽超过一丈的地来。刘金殷让仕雄确定方向,仕雄指着金家台,刘金殷说道:“不能对着高台,要对着山坳。”成仕雄仍然指着金家台,李昭福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对着就对着吧,金家台是这一片最高的地方,很多人都想占着他,现在虽然是我占着,不定什么时候归了别人。让成子时时刻刻看着金家台也好,谁在金家台兴旺了,谁都得记着成子,念他的好。”
不久,从下面上来两个人,是刘娭毑和刘伟的妈妈颜香香。“妈!你们怎么来了?”刘娭毑没有理刘金殷,四处找了找,找到放在上边雪地的成子尸首,扒开雪堆走了过去。俯身下去,一声声地喊着“儿呀”,却没有哭。“不能哭”刘金殷不停地在一旁提醒刘娭毑。
突然,刘娭毑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声:“哟——”令人惊奇地是:听到了回声。这丘陵地区,丘高不过二三十米,怎么可能产生回声。可就是有了,真真切切。刘娭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