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先说话了:“早应该来家看看了,现在的政府叫民主政府,我们是自己人,我们要团结起来跟剥削阶级斗争,争取真正的翻身,真正的解放。王毓英这一段时间在乡里工作,表现得很好。唐瑞昌同志……”“谁?”王荣庆插嘴问道。“唐瑞昌同志。”“是呀,他是谁?”喻仁庆看了一眼王友才,意思是让他来替自己解释,可王友才不理会,避开了喻仁庆的眼神。喻仁庆一时猜不出王友才装傻充愣的原因,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再次将唐三赖的姓名问题向旁人做个解释,唐三赖抢先说道:“是说我呢。”唐三赖又对喻仁庆说道:“你说你的,别管他。”王荣庆听了这话,去了厨房。
“王爹!唐乡长刚才还说,如果我们家毓英表现得好,那是可以转干的,像周梅一样吃供给。那到时候,我们王家就有光了。”“哦,”王友才说道,“女孩子不图那个,像你们一样站在台上大声说话,还拿着喇叭筒喊。你们是男人可以,女人不行。我家毓英不图那个。我只想她在你们那座院子里写写画画。”
“哈哈!哈哈!”唐三赖要讲话了,这是他从清水坪某位领导那里学来的做派,开口说话前先“哈哈”两声。“王叔!这是新社会了。新社会就是要女人抛头露面,就是要女人和我们男人一样。你还要学习呀!不学习不行。”“学习?我多大了,还学习?那是桂香他们小孩子的事。”“哈哈!哈哈!你看你老脑筋了吧!我为什么进步这么大?你们以前叫我‘唐三赖’,现在我是唐乡长,为什么会这样?那就是我学习了呀!你们没学习,这不,还和原来一个样。”
“一样就一样吧,也没什么不好;就算再不好,我也不学习了。”见唐三赖没说话,王友才问道:“这年关呢,都没得空,你们今天过来是……”喻仁庆示意唐三赖回避,然后说道:“还是王爹爽快,是这样。你看,过了年,到三月份毓英就满二十了,该出嫁了。”“是呀!我也愁这事呢。”“你觉得我们唐瑞昌同志怎么样?”“谁?”“唐瑞昌同志。”“哦,你说唐三。说那个我转不过弯来。”“那好,你说怎么样?”“不偷东西了。回来有三个月了吧,没听人说过他还偷东西。他人呢?唐三!你没有再偷了吧,要改!你刚才说的学习,没用;改了这三只手,那才有用。”“您老放心,他改了。”“改了就好。”喻仁庆见王友才没再说话,说道:“唐瑞昌同志,也就是唐三,他是参加过东北光复,参加过长春战役、辽西会战的英雄。像这样的英雄,在城里好多年轻姑娘都在争,争着嫁给这样的英雄。”“你停停!你说什么?姑娘争男人,你是这样说的嘛?这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王友才站起来念叨着“这成何体统”,转了好几圈,然后对喻仁庆说道:“我不知道今天你们来我家干什么?就你刚才说的这个事情,很要不得,太丢人了。我家还有没嫁出去的姑娘,你说这话要不得,你不怕被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怕,我是要世代住在这里的,我怕!这大过年的,我不图喜庆,也不想要晦气,还是请你们走吧!”
唐三赖和喻仁庆走了,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