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按律法都不能算道士,只能算个居家修道的居士。
不过他并非墨守成规之辈,自然不会以有无授箓另眼相看。他李家一脉相承的观点,便是修道修心,讲那些细枝末节规规矩矩,未免失之自然。
听老头所言,似有萧索自卑之意,李长夜摇摇头,指一指老头搁在一边的小酒坛,笑吟道: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半醉半醒日复日,人得驱驰我得闲。老酒独酌三五盏,黄庭漫颂百千言,兴来书符济黎庶,无愧道祖无愧天!您这个‘闲’字,可太具道蕴了,好一个身居闹市、笑观红尘的闲道人。”
老头儿一听便知道,他前四句摘引了唐伯虎的《桃花庵歌》,随意颠倒次序,倒是将一个“闲”字阐释得更为淋漓,后四句则是即兴口占,阐尽了一个“道”字,又给出“身居闹市、笑观红尘”这八字批语,简直把自己捧上了天,一时间笑得老脸都绽开了。
连连摆手:“李真人谬赞、谬赞了,我老道这一生,如我师父一般,无缘得真传,只是在门边边上打转转,一点福缘,也只够安享些野趣闲情,岂当真人一赞。”
黄茗更可怜,连《桃花庵歌》那几句也不知道,还以为整首词都是李长夜现场创作呢,她想,我们一进门时,这老头儿在喝酒,老头儿又是个画符的道士,什么老酒独酌三五盏、黄庭漫颂百千言,也太贴切了!
她从未想到如今还有人能如古代书生一般出口成诗,此刻亲眼所见,惊讶无比,看向李长夜的双眼,不由光彩烁烁。
那闲道人乐得不知如何是好,站起身团团转个圈,忽然又跑进后屋,捧出几件朱砂笔墨,兴冲冲道:“这几件物事连那刀柳州纸,都是吾师早年收藏的,吾师曾言,我们这等修为,用这些东西,那是暴殄了好物,今日得见真人,这些东西算是有了归处!”
李长夜接过手一看,件件俱是好物事!
画符所用的颜料,或为朱砂,或为烟墨,一般来说,外用的符咒,譬如驱鬼降妖,求雨上祷,镇化煞,多用朱砂;烧化内服的符咒,譬如驱邪避瘟,收惊开窍,定魂安神,那边要用烟墨。
按理,闲道人自己画符所用的松香墨,便是其中上品了,葫芦观画符也就这档次。
可是闲道人后取出来这一块墨锭,那要比松香墨至少好上几个档次,以奢侈品三字,都不足以形容。
“好墨、好墨!”李长夜把玩着墨锭惊叹不已,又闻又舔:“画符之墨,以松烟墨为佳,其中又分松脂、玄玉、玄松、玉松若干讲究,最上品为玄玉!我记得古书记载:制玄玉墨,以一斤松烟,配珍珠三两、玉屑龙脑一两,和以生漆,捣十万杵乃成,用前须储藏五十年以上,胶败而墨调!你这块墨,乃是罕见的百年玄玉墨,若是以此画符,配上那柳州纸,怕是没有丝毫法力的人,也能画出得用的灵符。”
闲道人听他娓娓道来,听得心旷神怡,叹服道:“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