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你真以为俺不敢杀你咧?”
张平还是没有丝毫惧意,仍顾自朝成从渊怒吼:“你咋敢杀我?就算爷要杀俺,老爷也不一定肯!”
成从渊没有予以回击,倒轻松地将一只手抬起——尽管张平不曾看见,可透过这片刻的死寂,觉察到了一丝险情,随即屏气凝神起来。他听见成从渊的牙齿在微微发颤。
“当堂打死……”张平脑袋忽然“嗡”地作响,一度认为听错了。但身旁的棍棒拖了起来;听见成从渊的牙齿又在颤动;继而又有轻微不均的呼吸声;再继而则是棍棒的挥舞引出的风声。及他被结实地打到皮肉上,才脱离那个缓慢而细致的思想,开始惨痛地叫喊。成从渊扭头不见,可当张平的哀嚎愈厉,不禁渗出些许汗珠。他掏出帕子来慢擦,一会儿便复如前状,安稳坐定。当声音消寂不久,那几个就丢开棍棒,探到口鼻之处,木然地向前禀道:“张平被打死了。”
“……不错。他干的事就不要宣扬了。这死人的事……谁家不死个奴才呢?任他们说去。”成从渊自椅子上站起来,看到那具死尸,地上稠红的鲜血平静流淌,或渐渐渗进靴底,或任凭屋外稀散的冷光扫望着。
张平的尸首立即被草席裹出来。众人不曾哀恸,只是愤慨。倒非愤之以滥杀、慨之以屈死,而是愤怒这几日的闲逸又要到头了。可如今又没甚凭恃借以闹事,兼之此事一出,只得听之任之,无可奈何。
在血迹还未若水一般干涸前,成从渊就忙着迎接主子去了。主子回来的时候倒不是太晚,可府内皆亮起了灯烛。照见叶永甲的脸时,有些微醺,看起来像是稍沾了点酒。“爷回来咧!爷干啥去哩?也没叫个奴才跟着,忒不稳重……”成从渊笑脸相迎,皱纹中间挤出两只眼睛,似有似无地窥视。他精神还算清楚,一步步踏到青石板路上,说道:“成先生放心,我不过和几个同窗叙叙旧,喝了些酒;虽府上还有事,可也没啥妨碍。”
“爷啊……我有些事要和你讲哩……”成从渊刻意显得畏畏缩缩,叶永甲免不了起疑。张口欲言,可他顾见来往穿梭的油灯,恐怕这时逼问有所不便,才显出该有的风范,打断道:“有事去议事厅议,成先生别失了规矩。”
成从渊又作起慌乱的模样,连连称是;这使叶永甲更加忐忑,胸中堵闷得很,引导着脚步也杂乱开来。
昏黑的议事厅无一盏亮灯,微风带着腥膻气味扑面而来,叶永甲几近呕出来,那点酒意在身上霎时一干二净。成从渊却同无事一般,伸手点过一枝灯,才回头看见主子的神色,顿时鸦雀无声。叶永甲注目在灯芯内那稀松的火光上,周围似乎尽被吞没,毫无立足之地。成从渊当然难以启齿,可终究不得不说,谨慎地靠近去,压低声音:“爷……你知道俺不会随意杀人。不过这张平他贪了钱。”
“该杀?……”他仍旧愣着。
“贪墨了三十七两……是张平。”成从渊道。
“我信先生不会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