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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里的朱洛静静看着那处,用左手轻轻地敲击着剑鞘,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手。
“京都是朕的主场,你们不该选在这里。”
天海圣后对这个世界平静说道。
别样红停下了脚步,但他还可以继续发出自己的声音:“无论在何处,我们终究是要来的。”
“朕不希望你来。”天海圣后看着他平静说道:“因为朕不想杀你。”
别样红说道:“既然读的是圣贤书,总要求个心安。”
天海圣后说道:“不愧是别样红,朕心甚慰,在这些人里,朕一向觉得就你还算不错,别有颜色,别有气度。”
夜雨骤乱,化作无数水波,天书陵外那条河里的浪花变得放肆起来,气息微乱。
那名道姑也来到了天书陵里,站在了别样红的身边,神情警惕地望向上方。
“你这一生做的最糊涂的事情,就是娶了这么个东西。”
天海圣后看着别样红微嘲说道。
那名道姑便是他的妻子,同列八方风雨里的无穷碧。
无穷碧听着这话很是愤怒,觉得夜雨的声音和那个女人的声音好生令人心烦,却不敢有何表示。
这种时候,别样红也不能说些什么,稍一沉默后说道:“娘娘,既然总归是死,您为何不给他一个痛快?”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
没有说完的后半段是——然后,我们来战个痛快。
……
……
痛快,在很少的时候可以理解为痛且快哉。
陈长生这时候非常痛苦,感受不到任何快哉,哪怕雨中的夜风来自千里之外,越来越劲。
听着别样红的话,天海圣后侧身看了他一眼,只是漠然的一眼,便把他身体里的情况看得分明无比。
按天机老人的推演计算,他还没有出生便已经日轮尽毁,九经皆断。
此时的陈长生,则是七十二道经尽数断裂,三百六十五处气窍都已经破开。
他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就像当年在她腹中时一样,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无知无觉,世间唯一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痛苦的人就是她。
天海圣后想着当年怀他时的痛苦,生他时的痛苦,微微皱眉,有些厌憎。
夜雨渐急,却有星辰隐耀,还有更澄静宁柔的那片光华。
观星客推着轮椅里的朱洛,也来到了天书陵里。
四方风雨至。
那道人在不知何处的夜雨里。
那僧侣在数万里外的溪畔。
今夜的京都本就是天海圣后的谋划,此刻人都已经到齐了,陈长生也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那么自然可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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