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也在公安厅内传为佳话。然而,讽刺的是,南泽雨几乎没有朋友。如此看来,他和万国侯的交往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密切了。
当南泽雨在一棵高大的心叶椴树下停住脚步时,万国侯恰好沿着走廊走到了他背后不远处。
“南厅长。”万国侯用比平时略高的声音喊道,“你不要紧吧?”
南泽雨转过身来,薄暮之光洒在他的脸上。虽然他保养得宜,但逆着光还是让他的面孔显现出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眉眼依旧鲜明,只是有了轻微的眼袋,眼角也浮现出了几条若隐若现的鱼尾纹。他的鼻梁不像万国侯那样高耸如山,但也算得上端正挺拔,可惜常年抽烟的坏习惯使他的人中有一点变色。好在他的肤色原本就比较深,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穿着一套烟灰色的西装,质地和做工都很好,但由于太过崭新,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些别扭。
“侯爷。”南泽雨的声音充满了冷漠而客气的疏离,仿佛仍身处审讯室,“非常感谢您之前对我岳父的帮助。”
万国侯注意到他用的是尊称,忍不住微微一笑。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南泽雨就又开口了,“虽然之后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不幸,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向您道谢。毕竟,您没有帮助我们南家的义务。”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脖子向前伸,胸膛和腰杆则挺得笔直,活像一尊冰凉的雕像。
“南厅长。”万国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这句话里蕴含的伤感和责备之意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南泽雨不得不略有些狼狈地解释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那么。”万国侯冷酷地说,“我可以不接受你的谢意。”他转过脸去,眯着眼睛面对着阳光,“我父母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很羡慕父母健在的美满家庭。陶老先生和南夫人父女情深,我衷心希望为陶老先生带来光明能够让他们更加快乐。”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去年,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听说你两袖清风,不轻易受人恩惠,我曾一度担心你会拒绝我的好意。当你和南夫人同意带陶老先生来美国治疗的时候,老实说,我受宠若惊。”
南泽雨惊奇地盯着万国侯,但没有说话。
“因为我不仅感受到了南家对我的认可,还体会到了帮助他人的快乐,而这种快乐不是喝一瓶名贵的酒、或是打一只健壮的熊能媲美的。”
南泽雨想起了万国侯在森林里舍命开枪的一幕,他不得不承认,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非人人可以做到。
“但此刻我有些沮丧,因为我意识到所谓的朋友是这样脆弱又不堪一击的关系。”万国侯冷冷地说,“不是吗,南厅长?”
南泽雨忽然感觉自己的肠胃一阵绞痛,就像被人打中了腹部。他有些狼狈地向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到了万国侯的对面,“既然是朋友,那为什么在我和白荷去警局的时候,您却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