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在火车上专门订的餐要再精致。
方颂祺的胃口很好,龙虾有三分之二是她解决的。
对比之下蔺时年就一般般,毕竟他是个饮食清淡不碰肉的人。
方颂祺十分不雅地打着饱嗝,问:“我到现在都没明白,您到底是为什么不吃肉?真和我猜的一样,亏心事做多了?”
小九是知道原因的。一般小九知道的事情,蔺时年都不主动告诉她,等她自己从小九的记忆里挖掘。
今天蔺时年出乎她意料地愿意松口:“你不是已经见识过非洲某些地方的厉害?”
“和你在非洲的经历有关?”方颂祺倒是没想到。
“嗯。”蔺时年点头,“灾难来得太过突然,一车的人瞬间被炸死,就在我面前,我脑子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机械地跟着其他人一起冲过去施救,希望能把还活着的人拖出来。可是……”
他深黑的眸子微眯起,回忆当年的惨况:“血肉模糊,到处都是炸飞的残缺肢体,除了吐,什么都做不了。”
方颂祺脑中一瞬闪过她和小姜姐初到刚果(金)那日,亲眼见人家被子弹打成马蜂窝脑浆喷满挡风玻璃的画面,也觉得有点反胃。
“创伤后应激障碍吗?”她猜测。除去以前的粗浅了解,这回在非洲,维和部队营地医疗队里的心理医生的工作内容里,不就包含了这个?
“嗯。”蔺时年的语气较之方才变得云淡风轻不少,“看了很久的医生,能正常生活,但没办法再吃肉。”
“看来我挺强大的,这趟非洲历险下来,什么事也没有。”方颂祺调侃。她彼时不还被心理医生谈过几次话?当然,蔺时年方才寥寥数语的那场景,换成她,多半也抗不过去。
她突然意识到,从非洲回来后,好像还没有过一个正儿八经的仪式。一个告别非洲的历险,回归和平生活的仪式。
说做就做,方颂祺立马举起水杯,朝蔺时年的方向轻轻一晃:“来来,以水代酒,恭喜,我们还活着。”
蔺时年安静地注视她,一开始没有反应。
方颂祺恼:“你给不给面子啊?别犯贱行不行?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还不习惯是吧?”
确实有点不习惯。蔺时年笑一下,亦举杯,然,没等他的杯子碰上她的,方颂祺已收回,喝掉整杯水,放下杯子时还对他做了个鬼脸。
蔺时年的笑意因此浓上两分。
方颂祺已经吃得差不多,摸摸肚皮,问蔺时年明天约了马医生几点见面。
“下午。”蔺时年以为她想睡懒觉,他考虑的也是不想她太累,“你可以不用早起。”
“那太好了。”方颂祺欣喜,起身回她自己房间。
不多时她又出来,换了身衣服,还化了个淡妆。
蔺时年皱眉:“你要出门。”